“今天的活做完了?”良久,还是殷承明先开了口。阿七点了点头,泪眼汪汪的。
殷承明默默地掏出一个白帕子递过去,阿七就着他的手擦了把眼睛,才拿过帕子认真擦了脸。殷承明忍不住笑出声:“……跟个花猫一样!”
阿七窘了窘,拿起手里的帕子端详,白帕子已经印上了大大的灰印迹,她叠了叠,又擦拭一番,反正已经脏了,干脆脏得更彻底些。
“你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阿离说你去了东洋国看……看大少奶奶了……”她还好吧?她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立场询问他的妻子。
这一年多,说不想他是假的,思念伴随着泪水在暗夜恣意横流,可她的思念是那么的廉价,连立一只脚的立场都没有,而且永远都不会有。
“嗯,一切顺利。”他笑笑,眉眼生辉,“原本打算是去东洋的,途中出了点儿偏差——呃,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的药材生意出了岔子,我顺道去了一趟,耽搁了些时间,又打道回府了。我走之前不是给你留了名贴吗,为什么不用?”
“也不是,阿离不是认识我嘛,我一去都不需要拿名贴,嘿嘿,就知道他不瞒你,你不在,我怕给阿离添麻烦,二少爷的小厮没少给他使绊子,我……”她意识到这话有挑拨之嫌,赶紧打住了。
二少爷如何,他未尝不清楚,阿离能把自己那点动向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他,怎能隐瞒二少爷的野心。可即使如此,从阿离嘴里说出来跟从她嘴里说出,性质决然不同。她抿了抿嘴,寻思该怎么提醒他注意二少爷才不算逾矩。
她怀孕三个月后,有一次老太太不舒服,她借着要请平安脉去县城给老太太取药,想要见他一见,那个时候她怀着二丫,很是希望他知道,还曾想象他知道后的喜悦表情。可是当她兴冲冲地来到太和堂时,才发现他并不在家,而抖头浇下的一盆凉水却是她亲眼目睹了阿离被二少爷的小厮刁难、欺凌,她当时就一个激灵,赶紧谎称自己是阿离的远房表姐,糊弄了过去。
事后她也替阿离叫屈,都是少爷的小厮,凭什么二少爷的小厮可以肆意欺负阿离?而阿离作为大少爷的小厮却唯唯诺诺默默忍受。她简直要质问阿离了,嫌他丢了大少爷的脸面。
阿离反过来却夸奖了她,因为她的随机应变,为大少爷避免了一次麻烦。而他,之所以一味地忍让,也是因为大少爷人不在,他作为大少爷的人,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为了大少爷,他被刁难一下又如何?总归他已经习惯了。
何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是他敢顶风而上,二少爷的人趁机灭了他还不带请示一趟的,也许大少爷身上还会多一条纵奴行凶的罪名,他自己倒不要紧,可要是坏了大少爷的声名,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