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中,天气但凡有变,她必染风寒,轻了半月、重了三月,可连多请几次郎中,都要遭到叶和光不耐烦的责骂。
她忍辱负重,想着儿子大了或许就好了。可她就这么撑到叶瑞三岁,叶和光突然去了未雨轩,不由分说抱走了她的孩子,她稍有不依,就是非打即骂。
屋漏偏逢连夜雨,同年,她的父母先后去世,两个兄弟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于是叶和光变本加厉,但有不顺就是拳脚相加。
这接下来的六年,她数次想过一了百了,却念着女儿和儿子,还是忍了下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长年累月的折磨、这种根深蒂固的恐惧,都让她无法面对叶和光挺起胸来。
她怕,可这次,她不能逃了。
杨氏面白如纸,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膝盖上,勉力与颤抖对抗。
“那二百二十抬……是妾身当年嫁予侯爷所带的嫁妆,妾身的嫁妆……自然该传给瑾儿……还望侯爷……成全。”
叶和光怒不可遏。
“我怎么成全!你当年的嫁妆我看都没看过!我凭什么成全!如今圣旨还没到,你就狮子大开口,编造出二百二十抬嫁妆,是打算掏空整个府,全送给你女儿?!那这全府上下上百张嘴怎么办!全都喝西北风?!因为你女儿一个人活活饿死?!”
杨氏咬紧了唇,虽未看他,脑海中却全是他张牙舞爪、疯魔一般的样子。
“那是妾身的嫁妆……当还原封不动的存在库中……侯爷何至于拉扯上全府人命……妾身的嫁妆,妾身……自然有支配权……”
“你什么意思!”叶和光砸了茶碗,喘着粗气靠近,面目狰狞的捏起她的下巴。“你是在说本侯狼狈到需要花你的嫁妆,靠吃软饭才能养得起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嘴吗!”
寒意,顺着他的手蔓延至全身,像被无形的巨蟒缠住一般,杨氏恐惧得几乎无法呼吸。
“妾身……没有……”
“父亲!”叶舜华冲了进来,忍了再忍才没有直接把他踹飞。
她迈步挡在了杨氏身前,悄悄握住了杨氏的手,努力装着心平气和。
“女儿刚回来,不想就看到父亲如此动气。可能娘亲表述不当,才让父亲误会了。女儿以为,父亲饱读圣贤书,定然不会做出任何不光明之事,所以那些嫁妆必然是都在的。嫁妆是娘亲自己的东西,娘亲说要留给我,也是情理之中,父亲为何要如此大发雷霆呢?”
她突然出现,叶和光再怎么气急败坏也没敌过心虚,下意识就松了手。
工部的差事,可是她一手促成,若她改了主意,嫁过去之后在四殿下耳边吹一吹枕头风,那他的通往仕途的大门,就要再次关死了。
这损失他无法承受。
想清了,叶和光装模作样的捻了捻胡子。
“嗯,你母亲文墨不通,可能的确表述不当。罢了,到底有着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在,为父便不与她计较。只是今日你母亲也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跟为父讨要二百二十抬嫁妆,如此突然,为父又毫无头绪,一时便着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