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檀一路忍着不安、愤恨,带着那一丝丝纠缠不放的旧日阴影,强作若无其事走出了大营。
行尸走肉朝着一个方向走,回过神大营已在身后三里之外。
叶舜华麾下七千人驻扎在百岁关以东,而甘德约见她的地方,是百岁关以北,若只靠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于是甘德在路上命人给她提前留了一匹马。
似乎是吃准了她不敢骑马出营。
清檀见到那匹被戴好了马鞍的马却心情复杂。
这匹马透露出来了两个信息,一是甘德的确迫切想见到她,而二是甘德并不打算扣下她,给马是为了能让她及时去再及时回,不耽误时间、不引人怀疑。
翻身上马,清檀脸上挂着冷漠又讥嘲的笑。
那个两面三刀的人,既知她如今是谁,肯定也知道了她如今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动利用她的心思。
他对西萝和上国的态度也是这般,明明是仗着那丝血脉才有恃无恐、得陇望蜀,却又对自己的血脉嗤之以鼻、比谁都看不起。
又当又立,一向如此,狗改不了吃屎。
骂他归骂他,但清檀也从中捕捉到了能回去的希望,剩下的路倒走得没那么纠结了。
可是孩子……
她心里总归不轻松。
半个时辰的极速狂奔,清檀到了地方,是城外土坡之上的一个亭子。
四周是旷野,视野极佳,甘德这是在提防她。
两人见面,甘德为掩人耳目,如今穿的是一身中原的圆领袍,再加之他本就有些肖似中原人的脸,这种打扮竟不奇怪。
但一样可恨。
二人见面,甘德的人接过了缰绳,把马牵远。
清檀见状不由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你也知道怕?”
甘德却极温柔的笑了笑,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还抬手想帮她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拢到耳后。
她如避毒蛇一样飞速避开了。
甘德又笑。
“换了样子,性子也变了些,将近一年不见,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清檀的脑子里嗡一下,旧日被虐打的恐惧瞬间爬满心头,她剧烈抖了一下,又勉力用一手死死抓住了手腕。
不要紧,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忍过这一时,她还可以回去做叶清檀,拥抱她来之不易的新生。
她鼓起勇气,勉强维持语气冷漠平静。
“我的事,是谁告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