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官员现场去看尸体时,还能瞧见一些尚未来得及安排入城的难民缩在尸体的角落里,腿边一堆火把,而那几人的手上正捧着分解的肉块,酸涩与腐烂味相撞,想也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尸体却不论怎么也处理不完,便是一把火将这些尸体烧了,也至少得烧个十几天,十几天还未必能烧完。
臭气顺着夏风吹入了城中,两州州地学着彼此在城外纵火,可那臭味烧不干净,城中也渐渐有人虚弱了起来。
起初是因为官员要做出政绩,让城中大夫义诊,首先便是城外病恹恹的难民前去看病,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接连城中原先的百姓也如同感染风寒头疼脑热之症,一片连着一片倒下。
待病情控制不住时,繁州与贺州的官员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那时就连献州当地也有几个前去支援后再归来的官员染了同样的疾病。待太医院的能人诊治,一石激起千层浪,噩耗传入皇帝耳中。
发瘟疫了。
这瘟疫来得迅猛,直接将南楚内部打乱了套,皇帝一面庆幸鹿国没有趁着这个时候攻打南楚,一面念着献州已经有官员沾染上,指不定哪日上朝也要害死他,便起了再一次迁移国都的心。
有一则有二,夏至时献州便已足够热,这一次皇帝迁移国都没有上次那般准备齐全。上次是知道鹿国人攻打过来,但有兵队扛着,他怕却不算恐惧,这次瘟疫无声无息,传播极快,他是生了恐惧,连忙脚底抹油。
献州还没感受皇城落定,皇帝便带着几个亲信大臣和国师跑了,留一名王爷,也就是他最看不惯的兄弟在献州,命对方一定要稳住疫情,不得使瘟疫蔓延。
瘟疫能如何控制?
若无良药,只能封锁。
献州的人染病不多,凡是头疼脑热者皆被关在一处,生不能见人,死不能埋尸,至于繁州与贺州两地,便由当地官员封锁瘟疫最重的城池,城墙是天然的牢笼,只盼能熬过这一个夏天。
这些事,沈清并不知道。
她没再去繁州与贺州,也没去献州,而是顺着渭城后的一条小道,去了南楚的东南方。
两国休战,东南方未经战争,这里山川极多,层峦叠嶂的,山野中未必有人,但一定有猛兽。有的深山不知立世多少年,人进去半日说不定就能迷死在里头,更别说从这处攻打南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