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宁扶蕊呢?
宁扶蕊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以为他是没有信心,便笃定道:“郎君聪慧,我相信这些难不倒你。”
周惟卿抿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中隐约不想她走,可他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借口去挽留她。
“我还得赶路,先走一步啦,后会有期!”
他抬头一看,宁扶蕊已经走出好几里远了。
竟是分毫都不曾留恋。
微风吹动细弱的树枝,树影晃动,人已不再。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便到了三月初春,乍暖还寒之际。
及第的状元郎骑着红头马打桥边走过,不过不是周惟卿。
他的试卷被赵旻澜易走了,给了家中三弟,他便成了探花。
他骑着一头灰棕的马,默默跟在后面随着队伍游行。
他不是状元郎,她也没回来。
游街仪式过后,周惟卿又在桥边等了一天,她的的确确是没来。
夕阳渐渐沉落,将半边的天染成一片殷红,影子越拉越长,映出了桥边人的孤寂。
宁扶蕊也没想到,她这一去便是两年。
驼铃悠悠,一队蒙着面的北狄人骑着黄骆驼,携着掳来的财宝与女人,正浩浩荡荡穿越这片沙漠。
黄沙漫天,领头的人望着一望无垠的沙漠,仰头饮上一大口烈酒,口中稀里呼噜地骂着宁扶蕊听不懂的语言。
队伍里充满了腥臭的酒汗之气,与皮肤被烈日炙烤的淡淡肉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手中被粗麻绳紧紧勒起,宁扶蕊神情狼狈,整个人被前面领队的吐火罗人扯着绳子,捆绑拖行了一路。
她赤着足,亦步亦趋地走在这滚热的沙海里。
嘴唇脱皮干裂,她早已忘记自己有几天没喝过水了。
在她旁边同样被拖行的女子颤抖地吐出几句讨好人的吐火罗语,可惜只有一条不会说话的藤鞭回应了她。
藤鞭打在身上,女子也只是瑟缩一下肩膀,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扶蕊看着狼狈的同伴,干干咽着口水。
她接连跑垮了两匹马,用十四天的时间来到伊州,忽如其来的高原反应使她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好在晕倒之后遇见了如今与她一起被拖行的女子。
前天晚上她们两个还在边陲小镇的驿站里吃着胡饼,直到睡觉时都好好的。
午夜时分,不知道哪个部族发起内战,城内火光冲天,充斥着凄厉人与畜牲的叫喊,转瞬间城便破了,她们被当作汉人奴隶掳至队伍中。
如今她双手被捆,身上器物一应都被拿走。
边疆战事临近,形势本就极为混乱,她好死不死偏偏赶在这种关头来寻人。
他们的队伍在毒辣的阳光下跋涉了几天,一匹年老的骆驼坚持不住,双腿一软,轰然倒在漫漫黄沙之中,引起了一场小骚乱。
宁扶蕊想趁机去勾领队驼箱上的袋子,里面装着她的盘缠,还有她卜算用的所有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