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尔德回忆着那场大火,那场令她记忆在火焰中痛苦燃烧的过往:
我的母亲每次睡前看望我时都会秉根白色蜡烛,那间屋子非常的亮,仿佛装进一颗太阳,墙上挂满了画,地上堆放着颜料桶,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烛火在灯光下小小的,毫不起眼。
伊索尔德闭着眼,回忆起过往,而卡卡尼亚则需要对她进一步引导,让她回忆。
尽管这么做会让她更加痛苦,就像撕开伤口的结痂再捅一刀,但如果不这么做,不面对过往并跨越过去,就只能陷入痛苦的回忆逐渐沉沦。
伊索尔德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蜡烛,那根蜡烛是回忆的关键。卡卡尼亚说:“那根蜡烛去哪了?”
“啊……它被人碰倒了,我的那位黑头发的哥哥!”
伊索尔德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那根小小的蜡烛,点燃了窗帘,点燃了书柜,点燃了画布,点燃了整个房间,眼前的世界是一片刺目的红色,火光在疯狂舞动着摇曳着,似乎要将她一并吞没。
她的身躯微微一抖,好像感受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好像二氧化碳的窒息感侵入了自己的鼻腔。
“医生……”伊索尔德带着一丝哭腔,“我的头有点晕……我的哥哥……他……燃烧着,向我冲过来,他拿着……一把枪!”
卡卡尼亚握住伊索尔德的手,轻声说:“不用担心,伊索尔德小姐,眩晕是你产生的幻觉,平复自己的呼吸,我在你的身边,慢慢地呼吸……就像这样……呼……吸……”
“果然好多了,谢谢你医生。”伊索尔德平静地说道。
“接下来呢?你看见了什么?一把枪吗?”
“是的,一把枪。我告诉过西奥菲尔,饮弹自尽不能让他名声大噪,他不是魏宁格那样的天才。人们只会记住首演,之后都是无趣的重复。”
“但是他却大笑着,说维也纳如今自杀的艺术家有太多,但只需要添上一把火,他就能……我告别了他,去楼下与其他小姐交流。他的血,渗透了木板,滴落在桌子上,滴落在我的茶杯里……”
“我走上楼……”伊索尔德精致的面庞又被那愁容占领,“我看到西奥菲尔倒在血泊中,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一个漂亮的左轮,转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那把左轮在他的左脑上开了一个大洞,猩红的血不断从洞中冒出……周围的火呢?我问他,西奥菲尔,你的火呢?”
“他站起来,血液顺着脑洞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大笑着说,伊索尔德,您的枪呢?”
伊索尔德看着面前的镜子,猩红的画面变淡,浮现出她的面容。
但突然,镜子里的自己表情突然扭曲起来,火焰瞬间吞噬了镜子中的自己,但是那恐怖惊悚的面容却久久不散,镜子中的伊索尔德露出诡异的笑容,缓缓抬起了一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