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钱亦文醒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叮当作响了。
转了一圈儿,却不见了二大爷和钱敏红。
这么早,上哪儿了呢?
“妈,二大爷呢?”遇事不决先问妈,准没错。
老太太从厨房的雾气中直起腰来:“我看你二大爷夹着一卷子黄纸,带你姐去坟茔地了。”
钱亦文琢磨了一下:“怎么没带刘运成一块儿去呢?
“是怕坟茔地的阴气对他的眼睛不好吧?”
老太太说道:“我听你二大爷说,是怕地头上的麻籽儿把眼睛感染了。”特殊味道,且具感染性。牲畜烦这味,故地头儿上多有种植,称为挡牲口嘴。籽粒在东北多用来炒瓜子,贼香! 娘俩正说着话,二大爷和钱敏红回来了。
钱敏红哭得红肿的眼睛,让钱亦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迟到了几十年,疯二娘终于等来了她的闺女……
钱敏红打了一盆水,放在了二大爷的脚边:“爸,洗洗脚换双鞋吧。
“这双我给你刷刷。”
“不用,啥也不耽误——”二大爷刚要拒绝,又止住了话头。
一双脚伸了进去,眯眼享受起了水温带来的快感。
洗过了脚,二大爷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
端详了两眼后,扔在了一边:“这玩意儿这回算是真没用了。”吃、住、医、穿、葬,为五保;秀儿也是五保户,她是把葬换成教……唉!好想当个七保户…… 钱亦文捡起证书:“二大爷,你先别急着扔啊,没准儿还能再领几个月的呢。”
四叔在一旁气哼哼地插了一句:“美死你了,刘忠要是能让你多领出一分钱来,我这钱字都横过来写!
“当年要不是我堵门骂他,你二大爷这五保户他都不给往上报。”
钱亦文皱了皱眉头:“条件在这呢,他能有啥理由啊?”
二大爷哼了一声:“找由子,那还不现成的?
“说我有那么大个活侄儿,用不着政府来养老,也用不着政府帮养老,说到底就是养老不能靠政府!”
钱亦文愣了一愣,说二大爷和他一样也是重生的,他都得信!
一句话,把政策走向都概括到二十一世纪了……
爷仨正在讨论刘忠的人性问题,刘运成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了看她妈湿了半截的裤腿子,皱起了眉头:“妈,你们上坟去了?怎么不叫我一声儿?”
“下回吧,等你眼睛好了再去。”
刘运成没再说话,心知又是有规矩在限制行为了。
吃过了饭,二大爷一通翻箱倒柜后,包了一包袱皮的旧衣服。
又把旱烟叶子全都收拾了出来,坐在院子里,开始撸起了烟梗子。
“二大爷,你要和我们一起回春城啊?”钱亦文故意说道,“我自己能忙过来。”
二大爷斜了他一眼:“啥能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