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未用晚膳呢?”见他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祈安自是心有不悦,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
“宫里有御膳。”丢下一句话,大门悠然关合。
“哼,不就是御膳?以为谁没吃过。”祈安口中咕哝着,负气一般重重甩了下衣袖,转身回了屋子。
阴雨绵绵,行人稀少,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西陵皇宫,候在宫门边一个小太监引着楚亦寒到了西陵帝的寝宫。
“楚公子,皇上等您多时了,里面请。”胡公公面色凝重,尖细的嗓音略带沙哑。
缓步跟在胡公公身后,楚亦寒心下愈发疑惑,莫非瀛帝病体加重?若是那般又为何不见后宫嫔妃帝姬?前些日子他来探望,都被胡公公以皇上龙体违和不便见客为由挡在了殿外,今日突然召见,着实有些奇怪。
“皇上,楚公子到了。”胡公公俯身,侧耳贴向低垂的床幔。
“快,扶朕起来。”虚弱的声音从帘内传出,胡公公忙上前。
床幔勾起,视线落在西陵帝披散在肩头的白发上,楚亦寒眼底闪过一丝惊愕,瀛帝不过五十出头,短短数日,苍老憔悴皱纹堆叠,往日威严不再,更像是久病在床的老人,眼底黯淡无一丝光亮。
“楚兄弟。”斜倚在软枕上,西陵帝抬起一手朝着他无力地招了下。
楚亦寒敛去心思,疾步上前拱手道:“听闻瀛帝龙体欠安,亦寒甚是惦念,来了几次都未曾谋面,圣躬近来如何?”
“老矣,风烛残年。”西陵帝哀叹一声,又不住咳嗦起来。
“皇上。”胡公公一脸担忧地不断抚着他后背,“老奴还是让人去宣太医吧。”
“你,咳咳,出去。”
胡公公怔了下,不敢置信地看向西陵帝,听错了么?皇上让他出去?
“撕拉。”眼上蒙着的黑布被人大力扯开,洪道长一身灰色道袍脏污不堪,高高束起的发髻上还粘了几根碎草屑,一身狼狈双肩佝偻。
试着睁开双眼,洪道长努力看向前方正襟危坐的男子。
屋子里未燃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男子刀削斧刻般的轮廓,对上两道冰冷的眸光,洪道长心下一惊不自觉避开视线。
“无量天尊,贫道素来不染尘世,一心修道,不知施主此番何意?”
接连三日遭受威逼,他都咬牙挺过来了,将他带来此处又不说话,洪道长心下竟愈发不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让他死个痛快。
那夜被人撕来扯去,如同五马分尸一般,本以为会就此丢了性命,却只是两条手臂脱臼了,浑浑噩噩又苟活了三日,终究是躲不过了么?
“不染尘世?”夜幕辰冷哼一声,“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惟道是从,以正驱邪,以一统万,你身披道袍为虎作伥,谋害当朝皇帝,胆子不小。”
低沉暗哑的声音,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洪道长只觉自己的灵魂似是被禁锢住,双耳嗡嗡作响,周身的气力仿若被抽走,面色刷地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