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姨母的尸体被暂时安置庭院里,躺在一张简易的担架上,裹着一条廉价的草席,隐隐能看见露出的手臂上,还残留着没完全愈合的鞭伤。
萧瑶儿跪在旁边,抱着她母亲的尸首默默流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通红到几乎快要溃烂了。
见到陆晚音过来了,萧瑶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不过很快就隐了去,极为楚楚可怜地唤了声:“表嫂。”
声音不似从前的甜美动听,已然沙哑得不成样子了,可见萧瑶儿哭嚎了半宿。
陆晚音走上前去,假模假样地给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抚,然后就捏着一方绣花的素白手绢,轻掩口鼻,避开母女二人,往老夫人的房里走去。
这大夏天的,气味生得快,萧瑶儿在阴湿的柴房里待了些日子,寻常吃着残羹冷炙,喝着剩汤剩水,莫说是沐浴更衣了,就连吃个饱饭都难。
从前好歹也是一方县令的女儿,如今沦落至此,一身的酸臭气,衣裙脏污凌乱,连头发丝上都粘着几根稻草,哪里还有此前亭亭玉立千金大小姐的姿态?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儿跑来的难民,或是街头的臭乞丐呢。
与陆晚音擦肩而过后,萧瑶儿再也隐藏不住眼底的恨意,恶狠狠地瞪着陆晚音的背影,恨不得扑过去,狠狠将人撕成碎片!
倘若不是因为陆晚音从中作梗,她们母女如何会沦落至这番田地?
才踏进房门,裴老夫人就砸了只茶杯过来,怒斥:“早派人请你来了,你怎生这会子才来?到底在院子里作甚?一天到晚也不见个人影!你莫忘了,你可是裴家的夫人,你看看这个家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吟儿疯疯癫癫的,你这个做嫂子的不闻不问,如今府上出了人命,你还懒懒散散的!哪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还不给我跪下!”
陆晚音睡醒一觉,就恢复了精气神。
侧身躲开了砸过来的茶杯,还直接抬腿从碎瓷上直接迈了过去。
闻声,她连礼都不行了,抬起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容,气定神闲地说:“一大清早的,婆母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儿媳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三更半夜的,自然是睡觉,难不成还要让儿媳点灯熬夜,博览群书好参加科考,日后入朝当夫君的同僚?”
“你!”裴老夫人气得捂住胸口,伸指恶狠狠地指向了陆晚音,怒道,“你给我住口!”
“婆母莫恼,儿媳不过是不想让婆母误会罢了。吟妹妹的疯病,非是儿媳之过,儿媳虽然日夜都担心她,但也是有心无力啊。至于府中出了人命……”顿了顿,陆晚音已经找到了位置,直接坐下后,端起侍女倒的茶水,微微呷了一口润润喉咙,就接着说,“儿媳又不是衙门里的仵作,人死了就去找仵作验尸去,找儿媳来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