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语秋看见有似雪花更似雾尘的头皮屑飘落到了旁人的身上或身前。虽然旁人暂时还没有注意到或不在意,虽然不远的地方也有人在挠动、拍打和摸滑,语秋还是拿了矮小的塑胶凳子离开了那一束太阳的光亮,去到别的地方继续用右手的五根手指头挠动或继续用右手的手指的肉轻轻地拍打甚至是摸滑。
在继续挠动的时候,或继续轻轻地拍打甚至是摸滑的时候,语秋在没有光亮的地儿似是不会再引起旁人的注意或抗议了,但是那飘落的仍然有在继续飘落。
关于这一点,语秋她能明显地感觉得到,语秋想去到那太阳的光亮下,语秋更想等一会儿,不,语秋更想等漫长的漫长的那两个小时的打坐结束后去到水泥房外间的水泥院墙,去到那水泥院墙里的里侧的靠左的那角落里的水笼头下面去洗头。
是的,去到水笼头下洗头。即便语秋她春天的时候刚洗过、夏天的时候刚洗过、秋天的时候刚洗过、冬天的时候也刚洗过,即便语秋她前天刚洗过、昨天刚洗过、明天也还会洗……
有热水的时候,语秋她肯定会洗;只有冷水的时候,语秋她也肯定会洗;人少的时候,语秋她肯定会洗;人多的时候,排起队甚至是排在了队尾,语秋她也肯定会洗……
语秋知道,挤点飘柔洗发液洗了,头皮屑仍然还有呆在头上不肯挪窝的;语秋更知道拿肥皂洗了,头皮屑不但没减少,似乎还生多长大了些;语秋还知道,每一次洗头,大家伙儿抢水抢得厉害,特别是有热水的时候,大家伙抢得更厉害……
语秋知道。
是的,语秋她知道,每一次用冷水洗头的时候,特别是在冬天只有冷水的时候,头,不,就是头的头发丝一触觉到冷水,语秋她就会很真切深切地感受那种针痛。
对,针剌一样的痛。
一滴水掉下去,语秋感到是一根针剌一样的痛;一盆水倒下去,语秋她就感到的就是有一盆针那么多的针剌一样的痛。
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