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也打得憋屈无比,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声断喝,手中剑招陡然再度一变,长剑竟似变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剑招闪烁无常。
这是他之前打败白眉鹰王的剑法,唤作“七十二路绕指柔”,乃是武当最繁复的剑法,招式绵密连环,滔滔不绝,就如滚滚波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这剑法一使出,便不由得张无忌不尽力了。
生死危机下,张无忌根本不及多想,运足内力一展所学。
但听“丁零当啷”之声不绝于耳,下一刻便见一道寒芒飞出,径直激射向半空,“咄”地一声刺入立柱之上,剑身剧颤,发出“嗡嗡”铮鸣之声。
而场中,俞莲舟满脸茫然站在原地,张无忌的剑尖正对着他咽喉,距离只有一寸有许。
全场有片刻寂静,随即一片哗然!
俞莲舟居然败了!
比这更可怕的是,最后分出胜负的那几剑,很多人练看都看不清!
张无忌眼见俞莲舟双眼无神站在那里,脸色一变急忙收剑,抱拳道:“俞二侠,承让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突然纵身而起,手臂一挥便将俞莲舟飞出去的剑拿在手里,脚下一蹬,便犹如大鸟滑翔至原地。
这身法兔起鹘落飘逸潇洒,让群雄更是心中一凛。
张无忌双手捧剑将其送至俞莲舟面前,恭敬道:“俞二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俞莲舟这时已稍稍整理好了心情,他接过剑,面色平静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张无忌微微犹豫,还是如实道来:“独孤九剑!晚辈惭愧,恩师只传我两招剑法,这招刚好克制天下剑法,名为破剑式。若是俞二侠用的是刀,那晚辈就不灵了。”
“独孤九剑?破剑式?”俞莲舟突然悲怆大笑,“好个独孤九剑!好个破剑式!世间有此剑法,我俞莲舟还有什么资格用剑?又何必用剑?”
铮!
大笑声中,俞莲舟竟直接将手中长剑折为两截,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到武当阵营中,就地盘膝坐下,闭目不语。
显然是受到了极大打击。
群雄齐齐变色,尤其是武当诸侠。
谁都知道俞莲舟一向心志坚定,否则也练不出这身出类拔萃的武功来。
但没想到今日却被打击得连“何必用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张无忌的独孤九剑带给他何等震撼。
张无忌脸上显出愧疚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却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像是耀武扬威,只好暗叹一声,对武当诸侠一抱拳道:“武当派可还有人肯不吝赐教?晚辈领教高招。”
武当众人各个神色凝重,闭口不语。
俞莲舟本就是诸侠中最强的,连他都败了,何况是其他人?
贸然上去,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张无忌顿了顿,又道:“既如此,还请武当派和明教化干戈为玉帛,莫再要争斗了。”
这话激怒了一人——武当六侠殷梨亭。
“臭小子,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和魔教罢斗?”他愤怒挺身而出,拔剑便向张无忌杀来。
“我来领教你高招!”
“六弟不可!”宋远桥脸色大变,急忙冲上来阻拦。
张无忌的剑法出神入化,给他一种望尘莫及的无力感。他很清楚,殷梨亭万万不可能是张无忌的对手!
刚才张无忌虽然对俞莲舟手下留情,但这不代表着他也会对殷梨亭手下留情。
宋远桥担心六弟有个闪失,便也拔剑,在一边一剑刺向张无忌,希望攻敌必救,让张无忌放过殷梨亭。
但这样一来,局面却自然而然变成两人夹击之势。
张无忌吃了一惊,有些手忙脚乱,下意识便又使出破剑式中的精妙变化。
但见剑影翻飞,只听“当当”两声,殷梨亭惨呼一声,倒飞出去,宋远桥手中长剑脱手,“当啷”一声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宋远桥呆立当场,而不远处的殷梨亭也又惊又怒,捂着自己的右手小臂,鲜血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张无忌见殷梨亭受伤,急忙上前道:“殷六侠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是晚辈不好,剑法还没练纯熟,不能收放自如……”
“滚开!”殷梨亭勃然大怒,“魔头,你在羞辱我吗?”
“我……”张无忌手足无措,浑然不知自己只是关心六叔,怎么就成羞辱了。
此时群雄再次一片哗然,而明教那边却士气振奋,纷纷鼓噪叫嚷着武当派不知廉耻,以二敌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甚至辱骂张三丰门风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等等。
这可不是张无忌想听到的,急忙抱拳正色道:“各位,武当诸侠是在下最敬重之人,适才是宋大侠救人心切才出手的,却不是他们不讲规矩。再者只要今日能双方罢斗,和平共处,莫说以一敌二,就算是敌四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张无忌回头回头再次对宋远桥一抱拳,诚恳道:“宋大侠,事已至此,不如您带着武当派先回去吧。”
宋远桥苦笑一声,抱拳道:“多谢曾少侠刚才手下留情!今日既然一败涂地,也没脸面再做纠缠,武当认输!”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而明教这方却欢呼雀跃。杨逍和殷天正交头密语几句,不时看着场中张无忌,神色有惊喜,有疑惑。不过他们对这个局面乐见其成,此刻自然决定静观其变。
而正派这边就一片愁云了。少林武当素来是武林泰斗,现在明教高层丝毫未损,只是冒出来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小子,就让正道泰斗缺了一条腿,这还了得?
这还怎么打下去?
而且看这个小子的意思,他打算剑试群雄,逼得六大派退下光明顶!
若真是这样,那六大派的脸面这次就算是丢尽了。
“小子,你刚才说以一敌四,是真是假?”华山派中,一个中年文士越众而出,手持一把羽扇不停摇摆,阴测测开口问道。
“自然是算数的!”张无忌认出这人是谁,语气微微生硬,没有了刚才的客气。“鲜于掌门大可率门下弟子倾巢而出,看在下能不能接住!”
鲜于通呵呵一笑:“那倒不必,说好以一敌四,就是以一敌四!”
顿了顿,他回头看向何太冲夫妇,一抱拳道:“何掌门,何夫人,这回,却需要你我两派联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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