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酒已喝至半酣时分,大阿哥这才终于停下了手中不断举杯畅饮的动作。
此刻的他,眼神迷离得犹如蒙上了一层浓雾,让人难以看清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情感;而那原本白皙的双颊,则早已变得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通红,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挤出汁水来。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话语:“这次……真算是哥哥承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呐。你嫂子她……唉,宫体受损严重,一直以来都是下红不止。要不是你及时送来的那副难得一见的好药,恐怕直到现在,她都依然血流如注呢。”言罢,大阿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重重地叹息一声,随后又颤巍巍地伸出手,给自己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了美酒。
听到大阿哥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词,太子那张原本因为某些事情而紧绷着、显得格外阴沉的脸色,也总算稍稍缓和了些许。
然而,他却并没有将目光投向大阿哥,反倒是有些别扭地迅速扭过头去,用一种略带傲娇的口吻回应道:“哼,孤可没说那药是特意给你的!我呀,不过是看在大嫂平日里温柔贤淑的份儿上,专门派人送去给大嫂调理身子的罢了。老大啊,你日后可得尽心尽力地好生照料大嫂才行,只要大嫂调养好了身子,将来必定能为你诞下麟儿,你们俩也定能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话音刚落,太子便猛地扬起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那喝酒的架势,就好似想要借助这辛辣的酒水,来掩盖住自己此时此刻内心深处那无比复杂的真实情绪似的。
大阿哥缓缓地低下头去,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盖悄然滑落的泪水。他满心困惑,实在想不通为何额娘会这般为难瓜尔佳氏。即便瓜尔佳氏暂时未能身怀六甲,但她终归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们二人的命运早已紧密交织在一起。
更何况,如今瓜尔佳氏娘家的石文炳和石华善皆已离世,家族势力渐微,走向衰落之势难以避免。然而,额娘怎能因此就对她另眼相待呢?这实在太不公平!
再说说瓜尔佳氏吧,她的行为更令大阿哥感到费解。她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些所谓的虚名?当第一次晕倒并察觉身体有所不适时,理应即刻传召太医前来诊治才对啊!难道那虚无缥缈的孝顺之名真能比自身的健康还重要不成?而且,事后倘若额娘知晓她是因怀有身孕才离席寻医,想必也不会过多责备的。
可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太晚了......太医沉重地告知,那原本该降临人世的胎儿已然成形,并且还是个男胎。
大阿哥刚刚得知福晋有孕的喜讯,转眼间就得面对失去爱子的巨大悲痛,这种打击犹如一把利刃直插心窝,令他心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