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她终于可以动了,可以哭了。
但她只能跑到很远的地方,他听不见的地方——才敢哭。
如果不是怕他看见,她甚至想一头扎下那个雪谷去。
她大声的哭,放肆的哭,号啕的声音响彻天地。
但——这天是瞎子!地是聋子!
没有人能惩罚那些恶人,除非——你、比、他们、还恶!
她要做回鬼狐,曾经那只骄傲、狡诈的鬼狐。
而且,她还要做一个会杀人的鬼狐。
所以,她不能死!
她没有返回雪谷,她没脸回去,一只可恨、狡猾、风骚的狐狸,匍匐在雪地之中。
……
无名客栈名存实亡。附近村民再也吃不到相思豆、离断肠、泣血红丝那几道菜,就连醉生梦死的酒也买不到了。
而那客栈还是每天准时开张。
小姑娘依旧把桌子擦得锃亮,她依在门边,似在等什么人。
有人说:老掌柜死了!
院后那座新坟便是,她在给他守灵。
也有人说:她在等情郎!
那个跑堂的便是,已经不见好久了!
还有人说:何止人不见了!
——连那条狗也不见了!
她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而且每天傻笑,一副怀春少女的样子。
这些话,孙小青都知道,她有她得到消息的办法,可为什么偏偏找不到他半丝消息?
她只能等,她相信他只要还在关东,就迟早有一天还会来!
大年三十,她又准时开了张。
门缝里却塞了一张字条:阿飞在西南十八里外的雪谷。
那张纸条还是温的,她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个独臂的,如黄沙一样黄的背影。
阿飞昨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确实转身就回到了冰洞中。
他根本从没想过要走,也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他甚至把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把那给她当镜子的马鞍擦得铮明瓦亮。
他煮了双份的粥,烤了双份的马肉、麻雀,甚至把那壶酒温好,只等着她大年三十回来喝。
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她一直偷偷雕刻的那截铁桦。
其实他忍了好久了,但知道她要给他惊喜,但今天就是好日子了。
“偷偷看一眼,不打紧的。”他的嘴角挑出了一抹微笑。
“怪不得你的手上总有血泡!”阿飞觉得自己好幸福。
她肯定废了好大力气,即使乌兹钢刀很锋利,她的手也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