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前太子谋反一案,让朝野都没了新年气息。
午门前斩首了太多人了,痛哭的、哀嚎的、悲泣的声音不绝于耳,京中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血腥气,久久散不去。
各家各户都到了年二十九这天,才敢挂上了红灯笼,勉强增了点年味。
这一年一过,温嘉就是十四了。
如今的他个子已经超过温迎半个头了,两人走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姐弟的样子。
温嘉性子越发沉稳,自从读书后,他也沾染了一身书卷气,却比崔临的温润气里多了几分倔强和不屈的冷意。
明年开春他就要参加乡试了,这也是他第一次要下科举场。
他承学于崔氏崔临,不敢坠了老师的名声,于是读书格外的拼命。
而朝中近段时间来,燕惠帝越来越仰仗锦衣卫,诏狱里关满了因为各种原因从触怒龙颜而入狱的人,反倒让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空了许多。
而崔杨两家的判决已经出来了,谅崔临有将功补过的功劳,又有赤王作证求情,免除崔杨两家死刑,却罚流放到北疆苦寒之地。
即使留下一条命,这对崔杨两家来说,无异于是一场断头之路。
他们都是些手不缚鸡的读书人,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不用到北疆,半路他们就会丢了命。
而他们流放这日,就在年二十九。
一早温迎和温嘉就等在城外的亭子里,段逍也来了。今日的他没拿折扇,一身衣裳也像是几天都换洗了。
段逍往温迎旁边一坐,温迎就皱了皱眉。
她敛住鼻息:“段世子是从哪个花船里出来的?”
“怎么了?”段逍问。
“一身的脂粉气。”温迎道。
段逍拽了拽自己的衣领,闻了闻,一句话没反驳,坐到另一边去了。
换做以往他总要跟温迎笑着贫两句,然后才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离开。
如今他不声不响的,倒让温迎多看了两眼。
他们没等多久,锦安就来了。
锦安骑着马,身上披了一件火红色的斗篷,明艳张扬,美的不可方物。
她刚下马,城门的方向就走来一群身穿囚衣、手脚戴着镣铐的人。
在萧索寒冷的北风中,这些被流放的囚犯,个个冻的脸色青白,再加上他们身上的伤,不出两日他们就会冻死在路上。
锦安抿住了唇,看着队伍最后的男子。
他与旁人不同,即使落到了泥垢里,他也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