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中午罗根水从医院转来,这群人却又出来了,蹲在楼栋门道外,人手一张大字报一样的黄纸红字。
杀人偿命
丧尽天良
欠债还钱
还有一张字小一些的,也是类似风格,只是红墨水没干就拿出来,血渍横流,触目惊心,不忍直视……直视了也辨不清写的什么,两两不相认。
那几人集中一块儿往花坛边坐着,一旁摆个收垃圾老头儿用的大喇叭,循环播放着:我叫康德民,今年七十四,家住石岩龙坎半坡二社,我得有胃癌和支气管炎,我还有个老伴儿,七十一,眼睛看不到,耳朵也不啷个管用。我们到这里来原因是因为我屋里娃儿康洪荣,我娃儿康洪荣今年......”
这话没完,喇叭里老头的声音已经带出哭腔来,小学生水平作文,哽咽沧桑的年迈嗓音,这简直比一群年轻人挥十根八根棍棒刀枪还厉害太多。整一个上午,边上围满扬他家丑的吃瓜群众,一拨接一拨,楼下站的累了,回楼上屋里找个凳子拿盘瓜子接着看。康洪荣堂哥康洪强怕老头儿喇叭里哭兮兮的没念清,一遍一遍散烟,一遍一遍情深义重同路人宣传:
“我们不帮忙不帮他其他哪个来搭手嘛,我们这里老头儿一屋,和我弟娃,一哈又都是老实人,学堂门都没跨过!大字不识,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人家谈啷个就是啷个,人家谈说打死了就打死了,人家谈说娃儿要抱走就娃儿抱走……不是哪个谈,我们两家姻亲恁多年,好歹也是半个一家人嘛,你说你是啷个做到恁过分恁歹毒,这里这老头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啷个整嘛,人家一哈都欢欢喜喜过年,这里屋里哭的睁不开眼……”
有中老年中肯的建议:“你楞个也不是办法欸,你楞个,他真是那种没得良心不要脸皮的人的话,随你这里啷个吼啷个哭,随你背后啷个戳他脊梁骨,人家不理就是不理,到后面来你反而还要吃亏,你反而有理还变成无理,对你们这方反而没得好处。”
“或者我搬走,屁股一拍,你去哪里找得到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