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们吃饭哟,欸——好一阵没看到信好,硬是在拔苗助长啊?一下冲起来这么高,想像你小舅那样是不是?比一哈,要到我胸口了啦,你嘿实长,二天结婚我给你搞张两米出头的床。你这个样貌还怕要去当兵哟,你们看,正气得很,长得就是一脸当官抓坏人的样子,二天二妈屋里还怕要出个军长师长哟。”
“三大无财四大无丫,懒着长,光长个儿不长肉,当哪样军长师长?”忠传嘴上谦虚,望向信好的眼睛却满满都是赞许和骄傲:“今年过节你们都转来的?”
“早八百十年老娘就连个四个的电话打催哦,不转来怕过年回来进不了门。”潘达夸张的说着,欣赏的目光还同他的手一样牢牢长在信好的肩膀上:“不信你看着嘛,他绝对是个好苗子。”
信好这时候就微红着脸有些腼腆了,平常听到的夸奖很多,但像这样将他视作哥们儿一样看待的却极少有,的确他也难得看到潘达几回。
“那阵喊你好好读书你不读噻,你跟老二两个天天不是逃学到处耍就是在学校跟人家打架,你这会儿晓得哪个是根好苗子?一天到黑光听你吹!你不要把娃儿教坏了,不是踏削你,你屋里两个娃儿的成绩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好!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东西还要你来说他是个好苗子啊?信好不要信他的,你好好读书,像小舅那样好好考个大学,以后读书出来看到他们要饭到你门口你赶紧把门关上不要他进去。”卢定芳也是谦虚,如今一众子女里还有谁能比得过老大的光景。
“你还真是踏削我,人家谈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呢,开玩笑说的,我除了读书不能行其他样样都能行噻,是不是嘛。”
忠传笑而不语,才注意那边电视屋门口站了两个人,小的是潘达六岁的小儿子潘寓,手里正吃着糍粑,大的却不认得,只见他微胖,不高,一身干净的短袖长裤。那人本就拘谨望这边堂屋,见忠传注意他,笑着点了点头:“大姐。”
“潘寓喊姨娘,糍粑把嘴堵住了不晓得喊人了。”潘达又指了指那男人:“这是陈启明,我朋友,姐还记得不?见过的,以前来过两回,我店隔壁的。”
潘寓看了两眼忠传母子,仍旧咬着糍粑转身进屋看电视去了,信好趁潘达与他们说话,转身往坝子找潘宏刘强去。
“没有印象了,哪有恁好的记性,当时恐怕是见过的,这会儿哪里还记得。”忠传道,也与陈启明笑了笑,没敢多打量,几步往灶房去,后面两人仍说着话。
“好多年了,还是二十几岁的时候来的。”
“是有好多年了,那时候我刚结婚唛,老二好像才刚刚耍朋友,老二现在小的孩子信欢都七八岁了,你想那好多年呢……”
忠传进灶房,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灶台边围了一圈站岗的人,卢定芳,雪梅,潘迅,潘宁,潘达媳妇陈德芳在铁锅上炕糍粑,母亲在一旁帮忙捡。真正是一屋子的娘子军了。
“大姐。”潘迅先看到忠传,笑着往边上站了站,示意她站到她和雪梅的中间来:“谷子打完没有?我转来的时候还特意打电话欸幺妹喊她都转来呢,都说好了,刚问二妈,这又说不回来了。”
“她哪有时间转来,屋里两个老的一刻都离不开人。”忠传望锅里的糍粑,一个个炕的表皮焦黄,糯米的香味完全出来了,看陈德芳用手轻轻按一下,软软一个坑慢慢陷下去,又随着她的手离开而膨上来。她笑着对灶台前的人:“大厨转来了,有口福可以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