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床睡不了你啊,你这么怕热吗?额头上都是汗......”她才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你在整啷个?不安逸唛?人都烫成这样。”
她将他的额头头发摸了个遍,不想一个没注意反而信好整个人顺着桌子沿滑了下去,幸得忠传潘迅眼疾手快,不然便是两婆孙一起摔下去了。
“老汉给他们喝的酒,哎呀......没得事没得事,老汉给他们喝的酒,三个娃,你看嘛,一哈都趴着倒着的,好好好,都一哈弄到床上去,等他睡,等他躺哈就没事了的,去躺着去躺着......”
“这才真的是哟......”
“还要喊喝酒,硬是胆子搞大了呀......”
“等他一哈都睡到潘宏床上去,这边,注意点,不要碰到脑壳了......”
“你格老子强娃你嘿实长,还隔两年我看哪个背得起你......”
“嘿嘿嘿,不要在这里吐哟,嘿,快点快点 ,拿东西来接着......”
“......你格老子!你还不如你老汉哟,一瓶啤酒喝成这样!”
“是噻,从小培养噻,我看潘运回来的时候来陪他喝哇!”
......潘老头依然坐在板凳上安然逍遥:“恁滴点酒都喝不下,丁点没得我潘家的志气!”
老张回屋里喂了猪崽,又空着手到底下田里望鸭子。铁头黄那一片最先收割的稻田如今谷草背完了,别家的水稻也收割完,远远望去,失去青绿和金黄傍身的一长坡稻田像件破旧衣裳上的疮痍补丁,没了人来人往的小路上野草疯长,无人问津的谷桩和秋水趴在里面悄无声息。
它们的一年已经‘到头’了。
但这样繁华散去的场地却极得鸭子的喜爱,那些田里掉落的,漏割的,忘了捡的,捞不起来的,无论谷子还是稻壳,只管把它们放进去,保证给你收捡的干干净净,老远听那欢快的嘎嘎声音就知道了。它们高兴的扑扇着翅膀愉悦的叫着,时不时把脑袋埋进水里猛啄一阵,再长长的仰着脖子,张开翅膀,继续嘎嘎欢呼。
它们快活,老张也快活,不必投食,任它们自力更生反而丰衣足食,还能感受一下时不时在哪根田埂哪块田壁捡到一两个或者一窝鸭蛋的意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