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已经大了,老子无能为力了。
忠传在下面大路坡岗上点麦子,她一个人打窝,一个人点麦,一个人淋粪,一个人覆土,她硬是速度,恁大几坡红苕地她也一个人把它挖完了,老张笑对着对面的满目山河空望一阵,继续割手里的烟头子。
天稍稍暗些的时候黎书慧到堰沟上面的牛皮菜地里办猪草,见父子俩都在下面,将背篓扔在菜地里也到烟地下面来望一望。
忠承看赵盈眼泪汪汪的倒在黎书慧怀里,逗她道:“啷个了?眼泪水还在眼睛边上唛。”
黎书慧道:“晓得她格老子今朝是啷个搞的啊,硬是哭起不歇气,哈哈又嘤嘤昂昂的哈哈又嘤嘤昂昂的,晓得她是哪里不舒服吗,问她她又谈不清楚。”
老张朝她伸手:“去,去舅舅抱,恁久没看到舅舅了欠舅舅是不是?”
黎书慧推开他手里的刀:“你刀还拿高点,你那手你来抱!不要把她的衣裳揩干净了。”
赵盈在外婆怀里谁也不理,光是闷闷不乐的倒着。
“是不是有点感冒哦?”忠承问,又趁机停下来偷个懒:“摸她额头烫吗?哪里不安逸嘛?”
“晓她哪里不安逸啊,心头不安逸。”儿子手也黑的一塌糊涂,他要来抱孩子,黎书慧却不像吼老张那样吼他,反而笑道:“咦勤快,今朝这个手还像做事的人。”
赵盈也不要忠承,盯着他伸过来的手光摇头,眼睛一眨又要哭起来。
“舅舅这里有糖,过两天舅舅带你回去买糖要不要得,来舅舅抱,舅舅抱会儿。”
“走你舅舅那里去,一天抱到晚我两根手杆都抱断了,你今朝硬是。”她硬将孩子递给忠承,双手一得空马上不停捶腰捶胳膊:“点儿都没得以前乖。”
老张又把烟点上了:“小儿是把伞,遮阴又躲懒。”
“你来吧,遮阴又躲懒,说着好听躲懒,你来!”
“你莫说这个,二三十斤肉,多抱会儿还是酸手杆哈。”忠承将她的脸掰过来逗她:“来,跟舅舅说哪里不安逸,舅舅给你看,额儿烫不?感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