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不来个电话呢,知道一屋人都在医院,有事该打个电话跟大家商量商量才是,还是在跟母亲怄气,因为赵舒祥的事情生气,哎。
这可如何是好,这是如何是好,舒庆才走不到一年,现在家里又走了一个,那以后忠旭一个人带着孩子如何单独与公公相处......哎,哎!
她急的简直要掉眼泪,慌慌张张到小卖铺给忠旭打电话,果然停机了,略迟疑一会儿,正准备回去找父亲再商量办法,忽然看到潘达开着面包车从住院部出来,她在路边上招手,车子开到近前停下来,潘达在里面喊:“我们这哈儿回石岩去。”
车子后面的玻璃摇下来,望见坐在里头的父亲眼眶深红的跟她呢喃:“两个老的都过了。”
卢定芳在他边上着急道:“潘运刚刚打的电话,忠信跟潘运已经在那里帮忙了。”
老张微微咳嗽一声,一时大张着嘴望着忠传,顿一阵,嘴巴蠕动着像要说些什么话,又慢慢转开了视线,片刻,抹了抹脸,跟潘达道:“先走,莫紧捱。”
车子很快启动并入主道,消失在前面的上坡拐弯处,忠传站在原地望着那车子消失的马路,忽然感到整个人松了口气,这一天到底来了,终于来了。
那个得食道癌已经在医院化疗了大半年的老头歪倒在床上病猫一样的说着今年比往常都要冷一点,他旁边那上半身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老头伸着手眼睛拼命往他那边转:窗户和大门都开着当然冷得很,小雪节气了还不冷一年四季过夏天啊!空调开的好好的你嫌热!他喉咙长了个瘤子刚动完手术,再过不久就能回家过年了。
今年真比往常冷些,老张这个从来不生病的人这个冬天竟然还咳嗽起来,鼻涕直流,忠承给他和母亲各自买了条围巾,他害羞的带上,一面笑嘻嘻的摇头说这个太玩格不适合他这样的土老帽,一面整日带着背着手到处闲逛。
黎书慧还有几天才出院,老张和忠承在医院照顾,忠传回家照屋。黎书慧始终缩在被窝里,倒不十分觉得冷,她跟忠承道:“那是不知足,这些冷还有空调有电火炉,像在屋里一样都没有不还是过来了?好的还想再好,一味没有底。”
忠承在她床边看书:“东北那面人家还烧暖气呢,冬天地板都是热的,进门就可以脱衣服,不像我们南方一到冬天裹的跟粽子一样,屋里比外面还冷,真是,人家那边零下都没我们这里这么吓人,人家过冬是烧烤啤酒,我们过冬是靠抖,搓手。”
老张一面听着他的话乐不可支,一面调侃黎书慧:“去,跟你小的一路走那边去,恁热和,安逸得很,好好生生的享哈福。”
黎书慧瞪他一眼:“我没有你的命恁为贵!”
有了忠承的陪伴,黎书慧说话的底气似乎也日渐厉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