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来自屋里外婆的暴脾气,信好朝母亲无奈的耸耸肩,和她一起把袋子抬到马背上,等着老张上来,一面看朱慧芬从上面堰沟下来:“外公快点。”
老张已经看到朱慧芬走到田坎上来了,仍在下面的小路上慢慢的走着。
“恁快档,才莫哈哈儿就打完了恁多谷子转去,这个机器硬是歪欸。”朱慧芬走到谷斗边上来望,看一圈几辈人,与卢定芳道:“这回安逸了,有这个机器轻松得多,你看这一下午搞多快,我头先过来才将架势,两三个小时,快得很。”
潘天发:“你也喊王二去弄一个噻,你那些谷子恁多光你两个人弄的回去啊?搞个机器又轻松又不累,钱喊你王老板拿就是,这点钱还拿不出来吗?”
“要有个钱,火钳!”她藏着笑:“一下午没看到人,小川每个月拿那几百块钱给他不是坐茶馆用了就是打牌输了,洗衣裳从来没在他身上搜到过一分钱,今天下午说到石岩去,到现在都没转来,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我还说来找二爷的手机打个电话呢,黑了都不晓得回家!”
“哪个喊你把他管恁紧呢,这阵人家赶场街上都没有了还坐茶馆打牌,净会扯谎冤枉人,一天到晚像养大姑娘一样把他养在屋里深怕他被人家裹跑了。”忠传一走, 卢定芳也准备回家去了,她走到上面田坎来,路过潘天发:“还不转去吗?饭煮好了我给你端来?”
朱慧芬笑潘天发:“恁早晚饭都煮好了?”
他人跟着卢定芳走,嘴里抽着烟含糊不清道:“我有人煮好噻,我屋里有个勤快人吃饭不吃得早,勤快人还把我都衬懒了。”
卢定芳啼笑皆非,慢慢往上回家去,老张从下面爬上来,调侃他:“这样说你还是勤快人哟,还是人家把你衬懒了。”
“是噻是把我衬懒了噻,我还是多勤快的哈。”
朱慧芬跟老张打招呼:“我说我来找二爷打个电话呢,出门到现在还没落屋,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去的时候就光说一声到石岩去,再啷个嘛天黑了该转来了噻,现在都没看到人。”
“啷个嘛,怕他跑了吗?”老张一面走一面掏卡在皮带上的电话,手机凑到眼前来看一阵,按一阵,拿到耳朵边上来,望一眼急切的朱慧芬,望一眼已经把躺席卷好把镰刀水壶装背篓里的信好,转过身望着河对岸,等着电话接通。
电话却无人接听,光是响,半天没反应:“没有人接欸。”
又打一个。
信好把躺席抱到上面堰沟来洗,那水管上虽然挂一把生了锈的锁,从前是黎祥琴防人家来偷水的,那管子是她家安的,李官福屋里没装水管子,后来李官福的事情一出,李贵再没用过她家的水,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锁上了。洗完躺席卷起来放那儿,再下去把两袋谷子背上来,还有一个装满谷子的背篓,还有两袋谷子,还有镰刀水壶,还有扁担,机器,和谷斗。
“没有人接。”老张还是道,手机揣回手机袋里,望一眼把谷斗和机器以外的东西都盘上去的信好,等着他下来帮自己抬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