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宏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出来,嬉笑道:“快点结婚我好捡红包啊,没得零钱用了。”
“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还敢催我结婚,慌啷个嘛,耽搁你了吗?”忠承在潘宏板凳边坐下,一把畚箕,里面胡豆哗啦啦像玻璃弹珠一样弹起来又落下,灰飞的到处都是,信好胳膊挡了下,潘宏张大嘴呼呼往他那边吹。
信好:“等哈儿一胡豆砸死你!”
忠承愣一下,噗嗤一声笑的肩膀直抖,四五个月不见,竟然变得这么搞笑了?
潘宏挤眉弄眼朝他道:“看到没有?他太适合去演小品了,随便轻轻一句话把你牙齿都要笑落。”
“你两个可以搭档,你们适合去说相声。”可以的。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时间,两个孩子一下把眼睛递过来,潘宏双手撑在膝盖上伸着脖子望:“你这个手机可以哈,屏幕恁大,好多钱呢?”
“不要钱,看我帅,送我的。”
“嘿。”他龇着牙乐,眼睛放着光,食指搓一搓鼻子:“我看哈儿噻,有哪些高科技哦?”
“看嘛。”
信好一面剥胡豆,一面也将眼睛放在那黑黑长长的全屏手机上,这时的全屏智能手机虽然上市有一阵,但像这样大屏幕的,价格贵的顶上农村的猪。潘宏将它拿在手里,嘴里不断发出惊叹声音,将开始还对有些功能一知半解,很快摸通了大概,啧啧不断,简直像手机就长到他手上了。
忠承让他玩,二郎腿一翘,衬衣西服里的手也伸出来剥胡豆,在上海叶舒的家里,她舅舅十五岁的小侄子玩苹果四玩平板逛图书馆博物馆各种大世面大壮观见一遍又一遍,浑然天成的优越感和后天在各种广袤世界里熏陶出来的气质眼界见解甚至让向来骄傲的自己都羡慕不已羞愧有之,何况这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积极少年,假如信好出生在大城市里,假如潘宏是叶舒舅舅的孩子……
命运啊,你究竟想作弄人还是想成全人呢。
“马上要高考了?”忠承看信好:“准备的啷个样嘛?考哪个学校报哪个专业,想好没有?”
“不要慌。”信好把放在手机上的目光收回来,故作淡定:“还有好几个月,离上屠宰场还远得很。”
“听到磨刀霍霍的声音没有嘛?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开始一模二模没有?考得啷个样。”
“你妈到哪儿去了。”听到老张喊话,回头看他正大步拿着刀往牛栏走去:“给牛提点水来。”
信好剥着胡豆站起身来。
“你妈呢?”
“在斑竹沟锄草,啷个嘛?”黎书慧揩着手出来站门口,又走到坝子来看两个墩子剥的胡豆:“才剥恁几个啊?喊你剥来今晚打汤呢,不要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