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对忠旭光笑不开腔感到不是滋味,心里更恼火起来。转身看看赵盈,不觉又张着嘴喘气:“你晓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晓得她那边啷个想的,做事点儿不晓得商量。”
忠旭只哼着气儿道:“你有我我就有你,你都没得我我冷屁股贴上去整啷个。”
老张哑口无言,说不来这些家长里短妯娌姊妹兄弟间你多我少的糊涂事,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可忠承做出的行为又逼得他不得不担忧焦虑,于是下午回去,又绕道石塘到忠信屋里去。
不料忠信不在家,罗明先的妹妹妹夫倒在,老张突然如临大敌,仿佛不是来了儿子家而是掉进了龙潭虎穴,对面也不是媳妇姻亲而是一帮瞪着眼插着腰举着刀随时扑过来预备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妖精鬼怪。他像吓的心脏都跳出来一样,在门市里站了一阵,同罗明先寒暄两句,看了看罗清赋,茶水都没喝两口就转身跑了。
黎书慧在堰沟上砍瓢儿白,卢定芳在她上面的竹林里掰笋子,一同在那摆龙门阵的还有半坡上来从堰沟路过的牟明亮,老张在石包上望一阵,又回来坝子望挑粪淋菜的忠传:“信好哪阵考试?还有好久啊?”
“下个月吧,还有个把月。”忠传隐约只记得开家长会时老师说的六月份:“幺妹她们走了?哪阵儿回来烧七嘛?屋里搞好没有嘛?”
“……走了。”老张远远背手站着,想上前来说话,最终只是挪了两步,仍站那儿,问她:“昨天你跟忠信一路走的吗?”
忠传忠信都是陈家老人出殡当天早上去下午回,忠传走时还打了声招呼,忠信却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晓得:“嗯,正好他车子开上去的,他转去给人家送机器,爷和我们一路走到石岩。”
忠传从父亲身边挑粪经过,停道:“张席文喊明天到大队上开会,上午十点。”
“谈啷个?一哈都去吗,净走些过场,要开哪样会啊……”老张期期艾艾的念一阵,目光始终追着忠传。牟明亮老远看到他便同黎书慧笑:“怕他走丢了,那里不是包帕子的转来了?”
又大声把先头说的话再摆一遍:“正在说你欸,喊你明天到岩上去开会,我就是打专来通知你们,上午十点钟到那里。又喊领钱欸,喊到了七十的去按手印,一年又有几十块钱要送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