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慧由不住调侃:“要找石油唛他们要来通知你噻,除了你旁人能找出石油来吗?”
他啧一声叹口气,把’算了罢了’等意思写在脸上:“还是要找专家,要找找石油的专家,找我这个耍耍不得行,不内行。”
“你也谈个人是个耍耍。”黎书慧嘴上嘀咕。她就在石包后面堰沟上剐牛皮菜,想到前一阵他东山跑西山扛个锄头到处找石油,要不是春耕春种,恐怕满山的地皮树根还要给他翻过来。还石油,怕是想发财想疯了,不晓得哄哪些不懂的,有石油早让人家挖跑了还等着你来!
潘天发却独自在下面言语感叹:“妈——封增勤硬是是傻的,选哪个不好非要选老二,还要跟老大老幺断绝关系,他那脑壳硬是,我选哪个都不得选他!”
黎书慧终于想起来她刚在堰沟上站着望什么了,她是想问老大老三有没有来找大家签字,可不知临时想到什么岔了路,又把到嘴边的话搞忘了。她问潘天发:“也来找你们了吗,你签了吗?”
“我哪里会签啊,他这个东西,不孝,这是,放在过去这是十恶不赦的,未必悄悄咪咪就搞了吗。”他拿出一副学究架势洋洋洒洒道:“说是说喊人人个个儿都签字,实际政府的意思就是喊人们劝劝。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东西哪个说得清啊,改天我还要问哈,为啷个封增林他们签字,这个东西是,咒人家断绝父子关系这个肯定要不得哈。”
“周清芳在上面签字了吗?”黎书慧惊讶的直起身来,沉吟片刻复又埋下头去:“还有哪些在那上面签了字的嘛?”
“就他们几个,封增林两口子,老幺上面有老大一屋人的,老大上面老幺也签了字的。”
老张终于顶不住,停下来喘口气,他将上田坎来,王正书马上一只脚跨下去,王正书经过两三次试验,如今对这机器的驾驭丝毫不比老张缓慢。老张懒得欣赏,实在累的摇不动了,他插着腰在田坎边站着,眼睛随着王正书的移动挪动,他始终半张着嘴,像鼻子已经不够他出气了,可实际他一个大喘气也没有。
他听潘天发和黎书慧在上面摆:“还说他几弟兄封增勤最精怪,搞半天他最傻,他最看不清人,认不清人。选哪个我也不得选老二噻,选他!”
他又忘记年前是如何在陈德芳面前狼狈窘迫了,又开始对旁人家事旁观者清了:“老二最没得孝心!不是我在这里说他,最没有孝心的就是他两口子,人家说相由心生,一看那张脸就不是个好拿捏的,当然咯不是说光看脸就断定他不好,还是生活中各个方方面面来看。
老大要吃亏点,老大要忠厚点,寡是他嘴巴不来,他要像老二恁会哄人的话他两爷子的关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又吃得苦,又当得家,你看年轻时阵儿老二老幺没成家,一个屋里事全是老大在做。但是呢,他也有他的不好,心眼儿太死了,计较是该计较,不该恁计较,不该过多的计较,一个屋檐下吃饭,不该你挑了好多谷子吃好多米都算得清清楚楚,毕竟还是一个妈老汉生的,太顽固了。”
黎书慧在牛皮菜地里一声不吭,光听他一人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