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还呵呵笑,听乐的封恪成这时又惆怅起来,他脏的不成样子的胡子一直拖到膝盖,点着烟的手也放膝盖,那裤子的膝盖处已经有了好几个发硬的窟窿眼儿。
他虽然这个岁数,医保社保都没有。
“这哈儿不积极喊你不拿钱你还不干欸,你还深怕你拿不了欸。”曾丑儿同堂客打趣完,转头同老张道:“你说是不是嘛,这哈儿喊赔钱喊买齐社保你不干,马上过了这一波,不拆了,或者不给你买社保了,就让你等着房子烂,那阵你再来着急。你找哪个嘛,找哪个鬼大爷来给你发钱,我一味就是这样说,不要心厚,这山坡坡的房子,只要他给我钱,老子马上就拆!还留着整啷个嘛,再隔两年他不来拆它自己都要倒,你看我那牛栏屋,垮下来把后面的后檐沟都埋不见了。”
“你等着他给你发钱嘛,饿死幺台。”灶房的灶膛里啪啦啪啦响,牟明亮又进灶房去。
“你看你会不会饿死!”他便转头对准老张:“莫听她吹,堂客的话,你也不用焦啊,你们忠信忠承恁有出息,再说句不好听退万步,忠传一个人都可以给你们送终,她保证都给你弄的七了八当的。你还有啷个好担心的嘛,你今年七十几,社保是已经到了的,政府每个月发钱给你,还有房子赔偿!你那房子再好呢,有街上的房子好吗?你那房子又大,按面积赔的话还是你赔的最多。钱也有了,还不够你跟二娘花吗,等以后,以后你晓得又是啷个政策呢,要现在把钱装到你包包里头来才是正经的。”
“那你们先拆噻,拆了钱就钻到口袋里来了。”老张开玩笑似的怂恿:“你们先拆嘛,拆了到石岩去我们还是在一堆,王祥开不是准备到石岩去租间房子吗,一哈去搭伙。”
“嘿——你不相信!是准备拆欸,我字都已经去签了,前天已经去签了。”他恨不能立马拿出证据,看向发儿叫他作证,发儿光是笑,把老张激起一湖涟漪,按他的说法,倒真是天上砸馅饼下来了。
“你们就是不会想,算得太多,这样舍不得那样舍不得,精明狠了反而算不清楚!我领的是房子的钱噻,我拆的是房子噻,我的户口还在这里噻,是不是嘛,我的户口我又不迁走,跟其他有啷个相干呢。即使以后有啷个政策,肯定是按人头算,他未必得不到我头上吗?”曾丑儿说起来是势在必得稳操胜券了,他不仅把自己说的服服帖帖,把封恪成说的连连点头,也把老张说的心似猫抓:“我反正是不像你们哈,我反正是有口吃的就好,我不像你们,还要爬着滚着一天到晚在那泥巴土里舍不得歇气。我这哈儿,不说享福嘛,反正可以歇口气了。这里房子一拆,华儿他那里未必不给我房子住吗?我到他屋里吃饭他未必把我撵出来吗?不要我端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