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大学刚去哪来的老师同学的电话号码呢,忠传还是不放心,挂了电话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找一阵,越发心神不定,再次给忠承去电话:“妈妈他们下午好久到这边嘛?”
“下午三点多,啷个嘛?你来接吗?”
忠传应声:“我看,明天早上给你回话,假比一直到明朝早上他电话还是打不通的话我就到他学校去看看,顺便到那里去接妈老汉。”
忠承破涕为笑:“你说的简单,你晓得他学校在哪儿不?大学——即使你晓得他在那儿你也不晓得他在哪栋楼!何况他们还是新生,哪个宿舍哪个班都不晓得,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你走哪里去找。学校大得不得了我跟你说,你以为是公社那小学石岩初中啊?再说机场你又找得到头吗?莫妈老汉没接到你再把个人走丢了。”
沉吟片刻,又建议:“要么你就喊达儿哥哥或者二哥跟你一起,他两个都有车,接妈老汉也方便,问话也好问些。车比你脚快哪儿去了,两个人还可以商量,市里你又不熟悉,随便把你放哪儿你都能走得丢!”
这倒真不是低估她,四十几年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本市里,去过的次数恐怕两只手能数得过来,那儿可不比石岩公社就那一条马路和几栋房子。文化上面一般的字虽然认得,但没有导航又看不懂地图,仅靠两条腿到处行走的话……至于打车就不要考虑了,你想她拿几十块钱的车费从汽车站到机场,恐怕她真就光着腿走过去了。
电话依旧打不通,又是一夜辗转无眠,忠传内心里不仅担忧孩子,还忧心揣在他身上的一万块现金。自小他都没有很叫人操心过,一从读书出去,初中高中没有手机,即使他哪一个月因学习或其他特殊情况没有转来屋里也不会特意去看他一看,包括在潘达那里帮忙的日子,时常打电话倒成潘达德芳苛待他了。
民警找她询问他身世来历的场景又蹿上心头,一时心慌的像要跳出来一样,前前后后把这一阵他的反应和说的话都仔细捋一遍,才暂时稍稍放心了一点。
他是自己的孩子啊,走再远,总还转来的不是吗?
偏巧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开始落雨,哗哗啦啦的大得很,等她把遮谷子的棚子搭起来,把猪草煮喂了牲口鸭子老牛伺候了,雨势愈发大的吓人。灯泡一样的雨从屋檐倒下来滚到篷布上又摔到坝子边,牲口和狗子在谷堆上挤做一堆。
只好叫潘达一个人开车去接,三江阵雨,市里压根没雨,正好他送潘宁到市里学校报到,跟信好的学校间隔不远。
但如忠承所言,大一新生那么多,又讲不清楚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光晓得一个名字,问遍了校园内外也没找到有这个人,潘达又给忠传打电话转来让她找他的入学信息。家里怎么会有他的入学信息呢,他的东西平常一味是他自己保管的,考试完了之后又一直待在潘达店里,别说入学资料,就是那本入学通知书她也只是见他放在行李箱上随手拿起来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