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签都一样,是写在这里哇?”他这样接过笔来,已经弯下腰要准备写了,又一下直起身来找信好,笔递给他:“你来签,手不行了,写个字手抖,手抖看不清写,年纪大了不行。”
却没人开他的玩笑,朱慧芬只是轻声说起:“七八十的人了还不抖,还以为年轻吗,明群她婆婆妈就是手抖,将开始还不明显,这甚至端碗都端不住了。”
信好接了笔来慢慢签了名字又退后去,还把接条子的机会留给老张,王祥开收了条子并不走,而还在外面门口同抽烟的保安说话。李拜子也转到外面门口抽烟去了,黎华英没看到人,华儿同封进打了照面在说话,这才发现潘宏一直在他身后,见他转身,双手扒着肩膀挨着他:“安逸,二公是老大哦,绝对的有钱人了。”
老张才强勉有个笑脸:“这点儿钱就是有钱人吗,那不是一哈都是有钱人啊。”
“这哈儿唛是一哈都是有钱人噻,还有哪个穷得吃不起饭嘛,最多吃屁点穿烂点,没得以前那些年生造孽哈。”老张并未让朱慧芬看到纸上的金额,但就算给她看了她也未必认识,她还是站在老张身边不走:“可以了,可以去领钱了,娃儿些反正都有出息呢,没得人要你的,你个人揣好,个人把钱存放好。二娘肯生病呢,你两个老的个人钱放好了。或者你看拿给忠传不,一辈子在屋里辛苦,房子钱也该她得点,其他那几姊妹拿不拿都无所谓唛,大姑娘要拿点给她。你拿给信好给你揣着嘛,你放身上莫摸啊摸的摸落了,整个包包装着嘛,你这烟就放包包里没装个袋儿吗?你这个等哈儿她拿条子给你你莫揣落了哦,还是要装到袋儿里放衣裳里面包包里面才要得呢。”
恐怕是宽心了些,老张用大拇指指甲将烟叶掐成一段一段握在手里,里面的人一面给条子一面开腔:“莫在里面抽烟哈。”
“欸,不抽,拿着不抽。”他捏着烟叶将条子接过来望一眼,像瞧什么珍贵文物一样欣喜又惊奇,十来万的钱就只这一张纸,轻飘飘的,薄得一揉就破。他拿着它一面瞧一面走出来,眼睛里都是星光:“好值好多......”
“拿我给你放。”潘宏笑嘻嘻的拽过去,同信好咂嘴:“啧啧,走,要啷个马上买。”
“放好,莫揣丢了。”信好又将条子放回老张手里,回头喊催他:“排你的队。”
屋里净是不认识的生面孔了,往外走一点才看到潘天发和罗昭全在旁边另外一间办公室里,那个可怜可恨的老头这时仍是又凶恶又造孽的神情佝偻在门口不知听里面的人说什么。王祥开一见两人出来,笑哈哈的望着:“这回心落到胸膛里面了噻,安逸了,要买个密码箱放好哦,落了噻,找不转来哦,像房子一推就长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