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了一圈,下来一楼问服务台的护士,可护士对信好完全不熟悉,看护是回食堂送餐盒去了。
已经走到门口来,护士在后面提醒他瓜子壳不要乱扔,那声音也不大,只是走廊空旷,声音像有回响一样,才惊觉嗑过的瓜子壳都随手扔掉了。点头嘿嘿两声,像抹了油一样飞快溜了出去。瓜子皮嗑完要捧在另一只手里,找没人看见的地方再扔!
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又把摩托车骑到他战友家那边去,可门快敲烂了也没人来开门,心里有些可怜巴巴的无辜和失落,还有不知道去哪儿找到的茫然。别人找不到是正常,可自己也找不到,不仗义。不过手里的瓜子还是很香,他坚信很快会找到他的,这一次,信好肯定不会再跟他不告而别,肯定不会。从前他有可能一去不回,因为冉开国还在,他母亲即便再有事,身后还有老头照管。如今却不同,他已经知道责任了,除了他本人其他任何人都顶替不了的责任。
高三那年夏天信好先开学,他眼睁睁看着他在那一个暑假里从一个对未来有无数规划和理想的人逐渐变成一个眼睛黯淡精神游离的人。可他那时候什么也没说,因为要提前去学校报到,从潘达店里离开要回老房子拿行李的那天他也什么都没说,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手机,连约定送行这件事也操作不了。心里格外想跟他一起去大学看看,他的成绩好,考的大学也好,他是没那个本事了,那就先跟着过过眼瘾。还说不定去看了他的大学,以此为目标,后续或许还有可翻盘的机会,沾了智气嘛。
他却突然消失了,一走就是四五年,杳无音信,查无此人,他不知道,忠传老张也不知道,他自己那边亲外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带上他呢,他也想离家出走,应该要商量一下,带着他,两个人一起走。他一个人是不敢的,你看,离家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灰溜溜回到仓库去。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又需要多大的勇气,能够一去四五年,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以后不会了,以后不可能再有这种事了,冉开国死了,他能逃离的最后一步已经彻底被堵死。
由记得那天说起来,他坐在沙发上一半玩笑一半怅惘的样子:“以后靠你噻,以后上个厕所我都把你带着,整根绳子拴狗一样把你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