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柜子里衣裳多得穿不完,去年过年信欢也给他买了件,又买双鞋,前面忠旭转来又给他买件背心,忠信也拿了一件衣裳给他。信欢买来给他,他嫌老气又送来给他。你以为他缺衣裳穿吗,天天穿件烂衣裳人家好以为他没得衣裳穿,实际一柜子全是他的衣裳。”
都在客厅说话,厨房灶上的锅盖被蒸汽顶得哐哐作响,黎书慧这样说着话,赶紧脱了衣裳收到床上来看,饭将跳,就等这个汤就能吃饭。
老张还要在潘天发面前得意一番,虽然不像黎书慧那样说话,光是转来转去翻来覆去的看,不时朝他笑,倒也不算炫耀,就是个孩子得了件满意的礼物。
潘天发把眼气都摆到面上来:“安逸噻,孙孙儿们都长大了,你该不得饿死了噻。还担心啷个嘛,儿女隔得远有孙孙辈,哥哥,信欢,信有,那里赵盈也长大懂事了,该没得着急了噻。”
老张竟一下冒出泪花儿,笑着说不出话,眼睛又在信好身上转,最终脱下衣裳来:“不买了,不买衣裳,有钱个人要攒好,个人好好放着,我有衣裳穿的。我衣裳多得很,挨着烟只能穿这样的衣裳,我有衣裳的。也没得啷个要花钱的地方,只是你嘎婆那点病要花些钱,其他没得啷个要花钱的。你个人把钱攒着二天好成家,还没有谈朋友还没有成家,二天还要抚人,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得很......二天妈妈也要你养,我们活不到几年的,我们走前头的话妈妈也要你照顾,要花好多的钱,个人要攒钱,不要乱花......”
老张越来越爱哭,没得办法。以至于后面小一辈的人回忆起老张的最后印象总是哀愁的,带着哭腔和泪眼婆娑的,双手哆嗦着,嘴半张着,满面的焦虑和沧桑。
“哭啷个嘛,还有啷个好哭的嘛,这样还不好吗?可以丢开了噻,她也有个落处了,这回你不用操心了,信好晓得管她。”
两个老头送潘宏和信好出去,直望着两人一车完全看不见,还站在原处未动。潘天发要去对面的公交站台坐车去潘达那儿,但想一想,决定慢慢走路回去,过年了,路上人多,卖花样的人也多,他问老张:“桥上卖对联的多得很,去看看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