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背时你是!”
“懒得说,走了走了,哪个不是花钱找罪受嘛,她恁辛苦转来还有个陪她睡觉的,你辛苦钱供你娃儿人家给你好脸色没得嘛,一哈都是背时命,个都不要讲,快点走啦硬是。”
两个声音相互催促抱怨着离开了,姑娘头也不抬,依旧机械重复。
又有梳子敲一下她的头:“搞快点搞快点手脚麻利点,你摸魂唛!砍几颗胡豆砍了大半天你是现点胡豆种现搞秧子现栽唛?随时随地游魂一样,一天到黑不晓得在做些啥子!”
姑娘便知道,现在是下午四点了,女人一连敲完她的头不再刷鞋,而从卧室里抱一堆东西出来,又拉开边上一半窗帘开始涂涂抹抹。
二十几岁时没能花枝招展,到了四十几要把身上涂得像白墙一样弥补自己二十出头的遗憾,不过再怎么涂抹,遗憾能满足,风光却不能再现,毕竟四十几岁还能有二十出头的荒诞念头,那都是成了精要作妖的。
她现在这样涂涂搞搞,嘴里说的又是另一套说辞了:“你现在十几岁还有饭吃有衣裳穿有书读,我十几岁的时候嫁到婆家娃儿都怀起好几个月了,就是你这些背时姑娘!生恁多姑娘来整啷个嘛,姑娘生出来有个鬼用,一辈子当丫鬟当老妈子的命,一辈子不是伺候这个就是伺候那个。有张嘴还好些,你这种垮张脸三刀都砍不透的想去伺候人家还看不上!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头在想啷个,看不起我觉得腌臜你个人高贵!你高贵到哪里去嘛?你是不吃饭不洗澡唛还是不上厕所不洗脚嘛?你妈那种就高贵,一个月厂里面累死累活三千多,她那种就高贵!她高贵她啷个不来救你呢?你老汉那个死人喊她拿二十万来换她啷个不来呢,一个月不吃不喝才三千,二十万是好多嘛?读书,读的耙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