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苍森然道:“前后矛盾,那日皇后既当场殒命,又如何将一切转告于你?”
云峦知道云舟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心结,怒视云遮苍道:“若非你的监视,母后生前又何苦受到那般折磨!”云遮苍脸色微变,显是没料到以皇后之尊,又有谁能折磨她?云峦胸口微微颤抖,接着道:“母后身故前,曾在我手中写下‘床褥有秘’四字,我急忙去母后寝宫寻她所谓之秘,发现她床褥中果然藏有半截断匕。当时我不得其解,整日魂不守舍,直至母后下葬前一夜,我突然想去母后寝宫再一探究竟。仿佛上天指引般,我竟在床褥下的床板,发现一处精巧活槽,往日不用时,可隐秘无痕地藏在床板中。我将随身携带的半截断匕扣入活槽,竟嵌合无误,我大为震惊,独自去往灵堂,忍着悲痛揭开这段天机,原来母后每夜里,将偷藏的匕首嵌入活槽中,以背为纸,断匕为笔,伤疤为字,脖颈以下腰以上,写的全是你云遮苍血淋淋的阴谋!”
“好好好,慕容鱼这个疯妇…朕那年还困惑一时,怎的她突然有了早起泡药浴的性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那贱婢霓裳怎么也哭丧个脸?竟是替慕容鱼清洗被褥上的血污,心疼她的主子呢。”云遮苍认为自己被慕容皇后摆了一道,满脸黑气,瞋目切齿地讽刺道:“这疯妇原本生性单纯,又手无缚鸡之力,为了坏朕大事竟这般煞费苦心。甚至考虑到用‘床褥有秘’四字,而不用‘背后有字’……”
“住口!”云峦双目圆睁,他自然知道母后的良苦用心,如若当场告诉自己背后有字,自己便在云遮苍的监视下发现秘密,从而难求自保,而于母后身故数日后再揭开此秘,云遮苍自然不会再监视一具冰凉的尸体。云峦见云遮苍仍是执迷不悟,愤然道:“母后胸怀天下,岂容你这等小肚鸡肠之人妄言。”
云遮苍狂怒:“胸怀天下?疯妇坏朕大计,教唆皇子刺杀生父,难道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云峦神情萧索,否认道:“母后从未教唆刺杀之事,杀你,乃是儿臣自行主张。”云遮苍实难置信,面色阴沉:“为什么。”云峦道:“因为你正要毁掉王朝的未来。”
云遮苍虽奄奄一息,闻言仍忍不住暴怒,喝道:“朕就是王朝的未来!”
云峦又叹了一声气:“你不是,你只是一个拼命向父辈祖宗证明自己不平庸的小孩罢了,真正的未来,是他。”云峦抬手指向云舟,云遮苍顺着方向看去,怒极反笑,正要破口大骂,引起一阵猛咳,心中一片悲凉。云峦道心底再次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正色道:“当你不顾百姓生计,不顾拏云太平,为了政绩不择手段的那日,母后便已对你心生绝望。王朝积蔽数百年,在位者早已忘了玲珑先祖的祖训,各个贪图享乐、自私自利、挟命不凡。也算天佑拏云,数百年的懒政后,竟然生出了一位一心向着老百姓的云家人,母后在世时,将他视作拏云最后的希望,拼尽全力将他教导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