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屹五脏六腑被割裂一般疼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她出狱时已经是深秋,树上叶子落光,狱警换上了厚衣,她却只有一件被人施舍的薄衫,挡不住风,局促的裹在身上。
不合身的衣服格外空荡,她站在风里,胆怯的招手,却没有一辆车子愿意载她,最终只能一个人踉跄徒步。
她的背影逼得薄瑾屹眼里流出泪水,心被用力挤压,沉闷的钝痛四处游走,几乎碾碎了灵魂。
从未在人前暴露过脆弱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出声,他反复的去看那段监控,企图找到蛛丝马迹找到她。
她才出狱,无依无靠,身无分文,她能去哪?
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薄瑾屹无法放任稚宁在外面吃一丁点苦,他动用了所有人脉势力,甚至探查了周家的动向,依旧一无所获。
这太蹊跷,在京城,薄家想找一个人,绝不会找不到,除非有人刻意隐瞒。
包括她在狱中信息也无迹可查。
她在狱中过得很不好!
可他明明交代过了,里面没人伤她。
她为了争宠、为了应珣,行事太嚣张,连同对她唯命是从的薄野,两人一起在京城无法无天,又赶上琬乔去世,他只得顺势将他们一人送进监狱,一人发配国外。
既是变相的保护,也是惩罚,他想让她学会收敛。
他昏迷之前,虽然没去看过她,可她的消息一直有人替她传达,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变成他再见到时的模样。
她为什么会消失?
不想见他,所以藏了起来?
她不要他了吗?
薄瑾屹很是慌乱,他不可避免想起另一个世界的她,明明活着,却躲了三年。
销声匿迹,她想,就可以做到。
是因为恨他吗?
是他因为琬乔出事狠心把她送进了监狱,之前更因意识到他对她生出欲望的故意冷落……
她恨他。
心狠狠一颤,眼前又浮现出她红着眼眸瞪他的样子,呼吸由此变得艰涩困难。
如果她因此不接受他怎么办?
如果又像另一个世界的她,总想逃离远离他怎么办?
薄瑾屹越想越怕,坐立难安,几乎一刻也等不下去,急于见到她!
*
查到稚宁的所在之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天阴沉得要下雪,助理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一听有消息了,助理脸上立刻浮现惊喜,那仿佛是升官发财的前奏,然而惊喜只有几秒,很快就被惊愕和崩裂取代。
助理的回答磕磕巴巴,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听他说完,薄瑾屹才意识到,他的报应仅仅刚刚开始。
贫民窟里,有许多为无家可归的穷人提供落脚的小旅馆,价格便宜,十几二十块就能凑合住一晚。
价格摆在那,环境可想而知。
年久失修的胡同,洗菜洗脸水反复泼洒,在临近年关的冬天,结下泥泞的坚冰。
烧透的煤球渣踩上去,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用以防滑,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