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灯走得匆匆,又在池昼捕捉到稚宁的身影后,定格在少女的笑脸上。
她戴着他送她的红围巾,戴着毛绒绒的帽子,像只活泼的小兔蹦跳在他身边。
她嘴角始终上扬,纯粹温软,甜甜叫他的名字。
她说:“池昼,我根本不是薄家的千金小姐,我迟早会被赶出家门,要自己谋生。”
“池昼,你教教我好不好?教我怎么活下去,我也想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池昼,假如我上网买到假鞋,店家承诺假一赔三,又发来三双假鞋,三三得九我可以再要九双吗?”
“池昼?池昼!回答我啊池昼!”
池昼说了‘好’,他答应她,他回答了无数遍,他什么都答应。
可她似乎听不见。
她缠住他的手臂,委屈撅起嘴求他,“池昼,你教教我好不好?我想活下去,你教教我!”
“池昼!你为什么不理我,你讨厌我了吗?连你也讨厌我!”
“你理不理我?不理我我要走了,我再也不来找你了!”
她哭了,眼神变得哀怨,她生气了。
他怎么能惹她生气!
慌乱激起一股力量。
手术台上,池昼青白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开,“稚宁、稚宁……别走……”
旁边抢救的医生附耳去听,狂喜大喊,“他有求生意识!快!”
医生似乎意识到池昼口中的稚宁是唤醒他求生的关键,一遍遍在他耳边大喊。
“坚持住,活下去!”
“稚宁在等你!”
“她在等你,她现在就在外面!”
“她在哭,她很害怕!”
“你难道要扔下你的稚宁不管吗?”
不……
不!
深海中稚宁心脏停止跳动那刻,池昼身边的监测仪器波纹重新迸发起伏,垂在身侧染血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抓握住什么。
稚宁……
薄稚宁……别哭。
他要活着,活着去见她!
他还没教会她怎么活下去,她一个人会害怕。
另一边,市医院急救室门口。
守在手术室外等候向慈出来的薄野,心脏忽然间泛起一阵沉闷迅疾的窒痛。
毫无前兆的刺痛,堪比心脏病发作,疼得薄野直不起腰。
他捂着胸口,撑住墙壁,张大嘴大口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