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本来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是我缺少一个支持自己在感情上接受的事实罢了。现在知晓了南剑惨案的凶手不是柳令月,那么我的推测,就必然是合理的。”秦乐自信狂放地笑着,手指在空中做出捻取棋子的动作。
“执棋者,理应坐怀不乱,心思缜密,目光长远。可柳令月的所作所为,也就是当下的棋路。进犯梁九王,与朝廷的军队冲突,夺取盟主,制定一剑令残害江湖人士,现在又羞辱了六大门派,在禹城大张旗鼓地修建龙首。每一步都是当下的妙棋。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天下不仅集结起来对付他,梁九王都愿意和你不论从前,剑盟,甚至是天机会都要出手相助。这每一步棋数连在一起,就是鼠目寸光的臭棋了。”秦乐双指拍向桌面,做出落子的动作,但他依然紧紧盯着柳文台阴沉的脸。
“秦兄所言,不无道理。”柳文台的身子也稍稍前倾,“但是为什么要对一介魔头的行事抱有疑心呢?她本来就身患遗传疾病,时日无多,又众叛亲离,还用药物控制人质和军队。此等恶人,思维本就与常人相去甚远,用常理来揣测她。秦兄也不应该过于看轻我们的对手。说不定她的目的就是要成为禹城人信仰的龙,享受无上的尊崇,可是没想到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剑令不但没有独尊剑客反而激化了矛盾,她以为禹城人的龙信仰坚定,但是再坚定,在生命和尊严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她误认为六大门派如今凋敝残存,就没有了影响力。实际上,秦兄你也看到了,六大门派的号召力是我们未曾想过的。即使在这会聚了五湖四海不同兵器的侠客,大家也都对六大门派充满向往和敬意。方才还有人在喝酒的时候打算拜师呢。秦兄说,月魔下的是一盘必胜的局,在我看来似乎只是你的臆想罢了。穷途末路,穷凶极恶之人,只顾眼前不顾长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然秦兄还有什么说法呢?”
柳文台极其缓慢地说完了这段话,视线逐渐上移,对上了秦乐充满笑意的眼睛。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马上想明白的。直到我逐渐有了模糊的猜想,经常把自己带入柳令月去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又见到了柳令月的胴体,见识到了那些可怖的伤痕之后,我才逐渐确定的。她所谓的棋数,招招见效也招招充满隐患,处处埋满了引爆的伏笔,但是。”秦乐扬起嘴角,脸上浮现了彩虹的弯弧,“如果我说,她就是为了满盘皆输,才下的这盘棋呢?”
“啊?”柳文台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眯起眼睛。
“为了保证这盘棋是必胜的,柳令月直接修改了棋局的规则。她获胜的条件就是满盘皆输!”秦乐将两指悬到空中,夹住了本不存在的棋子,“她这样的人,不是步步好棋从而走错一步导致败北,而是步步都是看起来的好棋,这从根本上就说明了问题。这个计划最终完成的条件就是她的败北。她只要保证自己会输,那么她就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