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见李纨这般失态,心下暗奇。
这珠大嫂子每提及环哥儿,恰似新妇娇嗔一般。
转念一想,李纨寡居多年,情思寂寞,贾府中能当大任的爷们,唯贾环一人耳,她有此般情态,亦能体谅。
只是此事万不可张扬,以免生出祸端,这念头在凤姐儿心头萦绕不去,再看李纨,便觉处处透着异样。
……
再说那贾环,浴罢,别了晴雯,往会芳园而来。
行至一处,见柳五儿在路边正训几个小丫头,旁边一个花盆摔碎在地,便悄悄凑上前去瞧热闹。
贾府丫头众多,贾环与柳五儿相处之时甚少,非是他偏私,实因柳五儿体弱,似娇花嫩柳,经不起折腾。
柳五儿生得眉如新月,眼若秋波,身姿柔弱,恰似那文人墨客笔下的佳人,温婉可人。
只见柳五儿红着眼眶,眼中含泪,带着哭腔对小丫头们说道:
“你们这些小蹄子,可知这花盆的来历?
这可是老爷好不容易寻来的,姑娘们都宝贝着呢。
如今碎成这样,若是老爷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我可担待不起。”
小丫头们吓得不敢出声,柳五儿见状,又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道: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
以后可都得小心些,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一器一物,都是有主儿的,可不能这么不当回事。”
说着,她便蹲下身去,想要捡起花盆碎片。
言罢,便欲蹲下身子去拾碎片。
贾环赶忙上前阻拦:“五儿,休要如此,这碎片锐利,仔细伤了玉手。”
柳五儿抬头见是贾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爷,您何时来的?”
贾环拉起她,携了手往旁处走去,笑道:“不过一个花盆罢了,碎了便碎了,莫要为此自恼。
你若嫌这些丫头毛手毛脚,我便将她们发落至城外庄子上去。”
柳五儿急忙扯住贾环衣袖,急切道:“爷,使不得,她们虽有过失,然罪不至此。若将她们发落至城外庄子,她们如何生计?”
贾环笑道:“瞧你说得,好似那庄子是虎狼之穴一般。
你那几个哥哥姐姐不也在城外庄子上,过得不也好好的?你莫不是怪我苛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