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枯混沌的意识也随风浮濯的净骨而唤回笼中,掌心伤口还诙谐成趣,成了一点抹不去的朱砂痣,点在元宝纹之中。
她又逡巡几方,最终落在风浮濯身上:“你这回救我,又用了多少年修为?”
风浮濯稍顿:“……一百年。”
但自望枯开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九十八年的修为,风浮濯直接葬送一百年,已是险些吓倒在地:“太多了,我还不起的。”
风浮濯见状,安之若素——还好扯谎了。
若说出一百五十年的实情。
后果不堪设想。
风浮濯:“无须你还,此事是我心甘情愿。”
望枯不信什么心甘情愿。
无非是他顺风走了几百年,而今屡屡逆行,才不甚甘心。
但他行善事。
又难以辩驳。
望枯翻身而起,挡在风浮濯身前:“皇后娘娘,他还是救不了续兰公主。”
端宁皇后似笑不笑:“望枯莫要听错了,他方才是应了本宫的,倦空君怎会见死不救呢?”
望枯:“我听清了,但皇后娘娘无须听信,他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风浮濯:“……望枯。”
纵使他拈来厉声,望枯也不会偃旗息鼓。
望枯侧身看他:“是仙君擅自用了我的死生咒在前,那是不是该让我给仙君做主一回呢?”
她指向空中徘徊魂,好心提醒:“况且,若仙君再不送它们一程,就都要飞干净了。”
结靡琴已成双弦,风浮濯自当弹不成了,更称“结靡”其名。他只是将结靡琴弦掷去天上,一线成弓,一线成羽,前后夹击,护着一百八十个亡魂走。
未有差池,但风浮濯轻叹个不休。
……唐突、失策。
望枯又看端宁皇后,风浮濯在后,说话也有底气:“可是皇后娘娘,你心术不正,怎好意思觍着脸等他来救?”
端宁皇后如今是,既不端,也不宁。
念着倦空君,才顾及几分薄面:“望枯,本宫知晓你时常口无遮拦,但既然在仙君面前,还是莫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了,险些惹人误会。”
望枯记得踮起脚在风浮濯耳畔,却忘了藏声,扑闪一双“不知者无罪”的眼:“仙君,她是装的,你不能信。”
众人:“……”
端宁皇后咬紧牙根:“……”
试问谁人听不见。
望枯的体香,非但不易察觉,还只可意会——那是,浇在黄沙塞外天的一场及时雨,鼻息间弥漫的野性与澄澈,名为林间。
此味扑身而上,冲淡了风浮濯与生俱来的肃穆,只是辗转空中的手,顺理成章扶上望枯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