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头发酸,咬紧牙根,才不让自己又掉眼泪。
飞蓬总于陌上开,群英环顾时,不知来日将忘怀。待到已会赋诗时,方知彼时弥足,但采撷人不再年少,才总将过往挂在嘴边,追忆华年。
凌嵘不一般,这一归,就归去襁褓中。
否则,怎会动辄痛哭流涕呢?
……
靠山阴,临长瀑之地,险而杳静,只有潺水孤影,对与爽风。
望枯平躺五块磐石之上,双手叠于身前:“凌嵘,你随意即是。”
凌嵘又成少女面容,笑而温煦。
她的法子也是剑走偏锋,先将望枯手背划开一条血口,待到被望枯吸进身中,寻到金丹确切的方位,才着急忙慌从她身子里出来,总算十拿九稳。
凌嵘:“金丹之位浅显,还未嵌入下丹田,这金丹应当不是你的,我被你吸过身里过,起先只有一片黑,又或是身上缠着什么线,总之,绝非像今日这样多看一眼,都惹来惶恐不安。”
望枯:“的确不是我的,凌嵘,我身体里为何会有线?”
凌嵘放下动作,为她简易拭血:“我也不知,你身里的黑,是不透光的黑。我身为鬼,从未对一地暗处这样可怕,像是要将我吞噬一般,迫使我缴械所有灵识,任那些蚕丝线将我躯壳裹挟。”
望枯:“如此大的动静,我应当第一个发觉才是,可为何我会并无异样?”
凌嵘:“那些线并非起先就有,是我挣扎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且一旦欺身而上,就越束越紧,若非我没有血肉,也觉它是锥进躯壳的。”
望枯:“……”
坊间傀儡多的是。
而这一个,像在她身里悬了丝,听她号令。
如此,望枯已有一个朦胧的猜忌。
望枯:“开始罢。”
凌嵘:“好。”
望枯闭上眼,佯装睡去。
凌嵘无刀无剑,法器却是一卷竹简、一根银针。
她拆出一根竹简,用以当作刀器。此物剖身不易,却多了些温和。银针缝在腹上,每一次都是穿一孔,痛两回。
望枯是灵醒一阵,恍惚一阵,不省人事又一阵。
直至凌嵘轻唤:“望枯,已是拿出了,也请宽心,我拿帕子包好了,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澄澈的珠子,像蚌珠似的……只是你面色不佳,定要好生歇息。”
耳畔的声音,有几分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