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枯直言:“我不懂朝廷上的纷争,但您是一国之君,何必怕他们。”
禹聆两目潋滟:“朕并非是怕……朕只是自知差了旁人一截。”
李游适时出声:“圣上,酉时更冷了些,此宴该散了。”
禹聆大手一挥,又有撒泼之意:“朕就要说!朕这龙椅!也不知明日可还坐得安然呢!就趁今日说完了它!何况贵客都在呢!怎有主人先走,赶了客人的道理!”
李游退下:“……是。”
禹聆当真是个奇人,两副面孔互不相扰。硬要从浅显的表里看出什么,却觉绣花枕头也只占了个“绣花”——实在肖想不出他混迹花丛的模子。
此人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慧极必伤?
望枯打个哈欠:“场面撑够了,我们也该走了。”
禹聆抱憾,两手攀上她的衣袖:“就这么走了……朕做了恶事,你没有话想问问朕么?”
结靡琴弦却急了,当下拽走望枯,还在风浮濯惯用的口吻里添了些鄙夷,随即在雪地里拼出看不清晰的二字:自重。
真是描摹了主子的精髓。
望枯紧盯他手,若有所思:“……有想问的,但我若问了,你就必定坦言相待么?”
禹聆忙不迭点头:“自然。”
望枯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于原位:“皇上,你可认得阿芩?”
禹聆失色刹那,却也颔首:“认得。”
望枯:“皇上莫非是有意等我来问的?”
禹聆使劲搓捻手背的冻疮:“做了亏心事,总要找人赎罪的。”
望枯:“好,我且问你,你拿了她的‘本事’么?”
禹聆舌头都捋不直了:“大概……拿了罢。”
望枯:“东西是你拿的,你为何无法确信?”
她复而不动声色看了风银柳——
恐是回溯往昔的“东西”还得以应验了。
禹聆苦笑:“朕只是凡人,怎知是真是假。”
宫闱的夜间成了鬼门关,白雪胜似纸钱,哀嚎声声,静了烟波里的楼阁。
望枯:“可她说,是你亲自指使手下的。”
禹聆遽然静默:“……”
望枯追问:“你要吃了她么?”
不答。
再问:“皇后宫的池水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