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莫非是在胁迫我?可休宗主何时没有利用我?”望枯狐疑反问,“同理,休宗主‘偷东西’时,可曾想过昭告天下?”
“过去没有,如今倒是为了望枯想过。”休忘尘话里总是真假参半,却总想变着法子调情。
望枯:“无须为我,我有两问,休宗主只管如实相告,第一问——为何我的掌心字无法抹去?”
休忘尘轻描淡写:“因我这人早已想好了哪日殉身,眼见日子快到了,若是就这么死了,千年修为倒是可惜。若能过继到心上人身上,我也算死得其所。”
他似笑非笑,微微倾身:“望枯又不信了?”
望枯没吭声。
曾有一度,她信了。
但转念一想,就是信了又能如何?
芥蒂如影,深烙骨髓。
休忘尘却已会自答,低头再笑:“无妨,我依着望枯怎么想,不信也罢。”
这一天道也不曾窥见的佼佼者,却在乱境中觅得静谧。
千面之人,也归于良善的那一面。
像是今后必定与她诀别。
于是听听望枯的声音,道一声他从未宣之于口的话语。
望枯:“另一问。”
休忘尘忍不住先发制人:“我私心还在,仍是不想放你走。”
望枯摇摇头:“我并非是问这个。我是问——今日之后,天下就会大乱了么?”
休忘尘毫不犹豫:“是。”
望枯:“好,多谢休宗主。”
她也敬以最后的礼数。
休忘尘蓦然失笑:“当真不再多问两句么?”
望枯:“不了,我都已知晓。”
推不倒天道与“制衡之术”这两座大山,休忘尘哪怕独尊五界,轮回千年,都望不到毁天灭地的尽头。
然而,既然天道能多次露面,“制衡”也未尝没有实身。
兴许休忘尘的确不喜藏着掖着。
早在他有意在十二峰散布坍塌的谣言时;当《雾岫表》里记载,明晰十二残这明朗的典故时;早知“制衡”会贯穿五界时——
他就已经告诉望枯,“制衡”正是十二峰。
十二峰一毁,天地将再无桎梏。
只待五界自行误入歧途。
休忘尘肆无忌惮盯着她看,许是第一回丢了真心,便想将周身最值钱的一物,送与她当拜别礼。
或是,用此话代以他的动心。
他心匪石,不可转:“望枯,我想让你这辈子也忘不掉我。”
至此,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把蔓发剑。
剑出鞘,寒光九万里。
是真剑。
休忘尘反握此剑,是要赠予旁人:“望枯,杀了我,你就出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