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枯歪头必坏事:“原来师尊也会讲这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为何过往从未听过?”
平素里,柳柯子逢谁都是嫉恶如仇,天生凶相,加之不安好气,望枯自当觉得,他只是那粗犷无礼、胸无点墨的武夫。
柳柯子愠怒穿林:“……果真不该管你!”
望枯一片好心,唯恐他因小失大:“师尊莫要动怒,您走偏了,此路并非会通往水蛭城主寝居的方位。”
柳柯子却一改常态:“我并未要寻寻兰入焉。”
望枯困惑:“那师尊要去何处?”
柳柯子这回倒是看了望枯良久,竹子折枝,沉碧一株,落入浅塘,晃出清漪。
昏了天的眉眼,也忘了周旋之词。
忽有愁,荡心头。悠悠走,晃个舟。
柳柯子即答:“我的容身之处。”
望枯似懂非懂:“十二峰不是师尊的容身之处么?”
“十二峰坍塌后,这些个宗主、徒儿通通貌合神离了。再者,天道大势已去,既然我的心愿已结,何必还留此地?”柳柯子回身,与东风同行,“我终其的这一生里,从来不怕颠沛流离,而是怕没了活着的念想。”
他嗤笑自己:“说白点,就是骨性释然,就是闲不住。”
望枯停息一瞬:“师尊适才还要我将银柳留于水蛭城主的寝居里,这还不去一个时辰,就变了说辞,莫不是临时起意的?”
柳柯子:“正是临时起意。”
望枯说不上话,深谙人有多面的道理,但还是败给了自己对柳柯子的片面认知。
她不免带有愤懑:“因此,今日一别,来日就再难见到师尊了?”
柳柯子付之一笑,也算作答:“将来的事,谁又知晓呢……我走了,代我向苍寸与那劳什子路清绝都道声‘废物’,其余的牛鬼蛇神就更不必管了,没了我还自在。”
望枯低声:“师尊相信路师兄会回来?”
柳柯子最后再留一句,便隐没“烟柳”中:“我亲自招来的人,若是不信他们,便是不信我自己——望枯,莫送了,再会。”
望枯听话极了,说是不让她走,也确未多行半步。但许是甚少见过离合之时,非要亲眼看他身影从明晰到斑驳,再到一抹常青骄阳,才肯罢休掉头,驱逐萧瑟。
但就是不认今夕为别,不认柳柯子与文人弄墨者一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