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遗书吗?”
程长婧又神情严峻地点了点头,但是她知道这不是那种常见的遗书,既不是解释,也肯定不是道歉。
这是个建议,程长婧心想,是给我的建议。
警队成员拍了照,做了记录,程长婧知道他们要等法医来了才能把尸体运走。
“咱们到楼下谈谈吧。”崔德霖警官说。
他领着程长婧来到客厅,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示意程长婧也坐下。
窗帘仍然拉着,屋里没开灯,程长婧想一把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但是她知道最好不要去改变任何东西。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崔德霖打开了他椅子旁边的一盏台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德霖说着,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
尽管他有着资深警察那种坚毅的面容,但是眼中还是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们经历过那场绑架案,”程长婧说,“逃出来以后我们两个一直保持着联系,一来是互相扶持,二来只有我们彼此才能理解彼此。”
“那场绑架,”崔德霖说,“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林纾泽怎么可以对自己孩子的妈妈下这种毒手,可怜的林旸,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当时不是已经炸死了林纾泽吗?”
“没错,”程长婧说,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问题是,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把他炸死了,我甚至不敢肯定他已经死了,高雅兰就不相信他死了,这最终击垮了她,她实在受不了这种不确定的状态,而且说不定他又在跟踪她了。”
程长婧继续讲述着,话语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就好像她把整件事都背下来了似的。此刻,她感觉自己完全游离于现场之外,听着自己汇报这可怕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在两个人的对话过程中,在她那职业表象之下,愤怒在不断积聚,一种冰冷、刺骨的愤怒。
林纾泽又害了一个人。
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是他害死的高雅兰。
而且高雅兰死的时候深信,不管是死于林纾泽之手还是她自己动手,程长婧注定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受害者。程长婧真想抓住高雅兰,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从她脑袋里摇出去。
这不是唯一的办法!她真想这样告诉她。
但她自己相信这话吗?
程长婧也不知道,似乎有太多该死的事她都不清楚。
就在程长婧和崔德霖还在交谈的时候,法医到了。
崔德霖起身去迎接他,然后转身对程长婧说:“我得去楼上待几分钟,希望你能留下来,再多跟我讲讲情况。”
程长婧摇了摇头。
“我得走了,”她说,“我得去和一个人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