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滚落,瞬间他已是泪流满面。
这一刻的他无人能共情,他们也只能这样静静看着他失声痛哭。
月亮西沉的时候,薛侃突然像是被心中的悲痛和绝望所驱使,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二梁见状,赶忙拦住他,许江舟也跟在后面问他去哪里。
薛侃的身体在背上的重压之下显得无力,二梁几乎是半拦半扶地支撑着他。
薛侃的一只手紧紧地搭在门框上,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自责:“去官府投案自首,访云是我害死的,我得给她偿命。”
许江舟不解地问道:“你为何会给她吃假死药?”
薛侃的脸上滑落着泪水,他的声音哽咽,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因为我要带着她远走高飞。”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语气里是无尽的悲凉。
“我和她自小便许下承诺,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谁知文家败落,她那继母竟要把她嫁给禽兽不如的人。”
薛侃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但很快又被深深的悲伤所取代,“我拿出毕生积蓄买下假死药,原以为能带着她脱离苦海,未曾想竟害了她,”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一把刀子,割裂着他的心。
听到和推断相差无二的答案,许江舟和祁洵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安慰的话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祁洵起身走了过来,看着薛侃的背影说道:“你若死了,这世上还有人会记得她文访云么?”
薛侃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被雷击中一,他转过身,目光呆滞地看着祁洵。
良久他脸上才有了一丝表情,那是深深的悲伤和无奈,他开始木然地点头,一下又一下。
最后,二梁把人扶着送回了家。
在场的人都知道薛侃不会死了,也没人想把他送进监狱,他的后半生就是他的监狱。
薛侃以后的日子也许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自责。
天上的月亮又向西偏移不少,可月亮明晚还会再次爬上来,但死去的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许江舟坐在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树影,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一份真情是如此的难得。
他问过薛侃为何最初并未说明他和文访云的关系,只说他们是好友。
薛侃说他不能坏了文访云的名声,嫁人前与男子交好,若是传出去了,她的死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儿。
人都死了,他能做的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了。
风吹过树梢,天已经有些凉了,祁洵给许江舟披了件衣服,俩人并排坐着看着满天的繁星。
许江舟似乎除了那件事,也不能为祁洵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