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延眉眼一挑,兴致更浓,胸膛微微一挺,折扇刷地展开,再一合,意气风发道:
“我表字予衡,家中长辈期许我行事处世,能有平衡之智、权衡之能,于这世间纷扰中,守正持衡,不偏不倚。”
说罢,他似是想起什么,哈哈一笑。
“如今你我互知表字,往后言谈,可就亲近多了,砚南兄,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呐。”
“予衡兄说笑了,今日你这般打趣我,倒不知是谁关照谁咯。”
谢淮钦嘴角微勾,话语里虽含着嗔怪,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友善。
两人相视一笑,周遭喜宴的嘈杂仿若隔世之音。
喜宴结束,喧嚣潮水般退去,谢淮钦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紧绷的弦总算能松一松。
庆幸自己早有盘算,未被宾客们左一杯右一盏的敬酒迷了心智,不过浅酌几杯,酒液在舌尖只是蜻蜓点水般一掠,辛辣尚未沁入肺腑,头脑依旧清醒。
她暗自后怕,若是多贪几杯,在这众目睽睽下失了分寸,神智不清间泄漏了女儿家身份,那可真就是万劫不复,累及家族了。
迈出宴会厅,夜风冷冽,如凉水拂面,激得她一个激灵,裹紧喜袍,抬步往婚房走去。
每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沉重,心在胸腔里敲起急促鼓点,忐忑与害怕如藤蔓缠紧身躯。
月影在石板路上拖出她修长又孤单的影子,恰似此刻心境,于这新婚夜,无人可倾诉满心忧惧。
婚房渐近,红烛暖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宛如梦幻织锦铺陈前路。
她在门前驻足,深吸口气,抬手轻推,门轴“吱呀”一声,似拉开命运新幕布。
跨入门内,暖意裹挟着馥郁熏香扑面而来,视线径直落在,端坐于床榻之上的郑吣意身上。
烛光摇曳,似灵动舞者,为郑吣意披上朦胧金纱。
那盖头下的身姿,脊背挺直,仪态优雅,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如幽谷兰芷,静静散发迷人芬芳。
谢淮钦轻手轻脚走近,裙摆摩挲地面,细微声响在静谧屋内被无限放大,仿若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