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归鸿说得没错。
她并非完璧。
不管她是谁,她记得自己嫁过人。
她不曾忠于重溟君。
她凭什么奢求他们的感情?
纪归鸿在家乡有未过门的妻子。
她却仍在幻想他与伊萨存在某些关联。
事到如今,哪怕他们是同一人又如何?
难道她要离开苏檀,投奔他?
她的所作所为不正是世人说的水性杨花?
可是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难道就此留在一个欺骗囚禁自己的男人身边,无处可去?
她想走一条独行的路。
但那条路在哪里?
关翎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想起看眼四周。
身边已非郁郁葱葱的山野,而是阴气森森的鬼界。
那扇永远无法开启的黑铁门再度出现在面前。
到底在哪里一而再,再而三地见过这扇铁门,她想不起来,也无力回想。
“放我进去。”
她头靠门扉。
大门坚硬冰冷,纹丝不动。
“你也不想搭理我。”
她不想回皇宫,不想回白云楼。
世间哪里再来栖身之所?
她的家早让人烧了。
她不是记得吗?
能称为“家”的,本来只有那一处。
她转回身,见到了熟悉的破桥。
一样的万丈深渊,一样的悬崖绝壁。
崖前绳桥摇摇晃晃,大半截隐于浓雾。
关翎走到悬崖边,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崖底。
杳无尽头的黑暗,犹如无底汪洋。
在这片黑海里,薄云似浮岛飘过,除此之外唯有一二条枯藤,攀爬绝壁。
“……是不是永远到不了底?”
她朝悬崖底说话,没有人回答,也听不到回声。
“我从来不是谁,但你们最终将成为我。我非起点,而是终末。”
王慕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一刹那,她为能再次看见小恶魔而欣喜。
很快发现只是她的幻觉。
如今连那恶毒的小鬼也不屑于搭理她了。
她该去哪里?
关翎抬首疲倦地环顾了一圈绵延天地的黑暗,在深渊旁坐下。
“人若寻求自由,便得舍弃安稳。人若寻求安稳,便不可奢求自由。不可两全,却可以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