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映雪的话,总是有种……让人听了就烦的魔力。
南苑夫人虽也擅长此道,与她又有微妙的不同。
最大的差别,可能在于娘娘们发自真心地畏惧皇上,无人敢把皇上当成傻子,当面扭曲他的意思。
甄映雪小门小户出身,爱往豪门显贵里钻,专好些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勾当,习惯了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女人不在她眼里,男人亦不过是跳板。
垂涎涂意芝的美色归垂涎,于她而言,涂意芝非不可动摇的神明。
若他因为她此刻挑拨他与翎儿的关系而恼怒,她只消动点手腕就能哄得他开心——她有自信。
这样的人像只苍蝇,成天嗡嗡嗡挥之不去,又构不成多大的伤害。
一旦不耐其烦伸手拍打,倒是可能因它们盘桓所在误伤他人。
像刚刚那番话,甄映雪不着痕迹地驳了涂公子的许诺。
话里话外提醒翎儿丈夫的心不在她身上,他们俩早有来往。
涂公子心存芥蒂,不信任自己的小妾。
酒后误事一说纯粹谎言,他清清楚楚知道昨晚枕边人是谁。
对于明目张胆的挑衅,翎儿应是不应?
深宅大院的那群主子在朝上喝饱了气,回家最爱看妻妾相争。
只要有人为自己含酸拈醋,优越感立刻扶摇直上。
关翎是不能理解不想好好过日子,置身水深火热甘之如饴的心思。
公务太少闲出屁,才会把围观后院失火当成乐子。
依她主意这种官员就该每年给假一天,子时应卯,亥时散值。
宁可自己过不好,也不能让其他人过好的小人心态她更不能理解。
想盘踞涂公子肩头狐假虎威?甄映雪算计错了。
院子里的男人翎儿个个不怕得罪。
“未想我的不慎连累到映雪姐姐。翎儿在此赔罪。”
翎儿一脸假笑欠了欠身。
“像姐姐这样一旦心情不好就成天往别人相公卧房跑的女子,京城不太多见。我猜相公不是把姐姐误认成妹妹,而是瞧着姐姐新鲜。”
人皮面具遮住了翎儿真正表情,不过敏锐如尾济跟靳月夔可以察觉到杀气。
“别看相公这年纪,依旧是小孩心性。早先在街上见到耍猴的都往家里拽。老夫人为此不知道埋怨他多少次了。”
甄映雪以为她顶多拐弯抹角地指责自己,谁知她说得这么直白。
这哪里是含沙射影?
这跟直接开骂毫无差别。
京城那帮官家小姐贬损人没这么大胆。
“妹妹……妹妹难道是说我跟禽兽一样?”
她吸了口气,瞪大双眼看了看冷眼旁观的涂意芝与靳月夔。
这两人但凡不是傻子,肯定能听出来翎儿在辱骂她。
“这话说的……姐姐哪里像猴了?人家卖艺不卖身。”
出乎甄映雪的意料,翎儿看见她求助的眼神,不光不发怵,反而说得更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