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场合奉行同一做事方式,最是简单。
以不同方式应对不同的对象,如何拿捏分寸相当费心。
无衣所怀,并非只有慈柔。
承元帝是少数御驾亲征的皇帝之一。
他在西境统兵的次数比秦王少,单论战绩并不逊色。
太子如何掌握宽严的分寸,秦王不清楚,但他说不惧怕,不虚。
见无衣拿定了主意,秦王不再规劝,找来侍卫叮嘱了几句,在茶楼里继续坐了一会儿后起身。
他们结了账。
趁太子交待东宫侍卫布防距离时,秦王在水悦秋身边轻轻说了句“别单独走太远”。
关翎瞧见他眉头拧成一线。
了尘寺在宏明朝时百姓人来人往,姑且算是太平,难道在此时代有恶霸盘踞?
她带着一肚子疑问,与两人往城北出发。
今日并非节日,也不是初一十五,上山进香的人不算多。
秦王常在京城走动,寺院的知客一眼认出了他,把他们恭迎进寺。
秦王命寺僧免了逐客,不要声张。
无衣第一次来京郊的寺院,一会儿偷看其他香客如何焚香祷告,一会儿去放生池喂池里的鲤鱼。
太子这一年十九岁。
涂氏人的魂魄记得前生,时不时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看太子的模样,受肉身年纪影响,他们依然有孩子气的一面。
受巫觋世家熏陶,太子做不到潜心礼佛。
他们在前山的宝刹待了没多久,顺着山路来到了后山。
后山山势陡峭,登上山顶平地,可以眺望远处崇山峻岭。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时,在此极目远眺,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本宫常年待在深宫大宅内,第一次见到京郊山景。多亏水姑娘指点,得遇美景。”
他们在山顶暂坐歇脚,四周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
有人不好好沿环山石阶上山,非要穿过山间湿滑的泥地攀着树木爬上山顶。
声音传来不多大会工夫,从树木间钻出几颗人头。
看到有人先占了山顶的平地,这些人骂骂咧咧抱怨起来。
难怪秦王嫌弃了尘寺周围三教九流汇集,这几个人不仅长得凶恶,而且不识眉眼高低。尚未弄清眼前贵客是谁,就急不可耐地口出秽言。
秦王府与东宫的侍卫埋伏在不远处,待这伙无赖下山时自有人处置他们。
位于山顶,为免惊动旁人,秦王与太子不想搭理他们。
无衣瞄了秦王一眼。
后者拨了拨手指,招呼暗卫拿人。
几个人不认识秦王,看他们打扮并非京城里的天潢贵胄,当是普通富贵人家,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等侍卫动手,先走到他们近前勒令他们腾地方。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
领头老大的台词未念完,一名匪人留意到了三人里的少女。
“我说是谁,这不是那日碰见的小娘子吗?那天叫你陪我们喝杯酒发了好大的脾气,今日陪两位公子出游倒是柔顺得很。”
说话的匪人看了看这三个人。
两名男子里,一位目露精光像是练家子,另一位貌如女子气质温柔。
他们带来的人把三个人围在中间绰绰有余,仗着人多,胆子越发大起来。
有人嚣张地跑去拽水悦秋的手。
“因为你跟那死老头,我们大哥被抓了,等着秋后问斩呢。你倒逍遥自在。不过是酒楼里弹曲的臭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真把自己当回事儿。陪兄弟们乐上一晚,不比把你卖到万花楼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