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吩咐管家。
“去搬张凳子来给她。”
管家不敢照办,等承元帝示下。
无衣无奈一笑。
“既然是晋王的府邸,他如何吩咐,你便如何办吧。”
家丁搬来座椅,关翎依言坐下。
婢女为客人换上新酒时,桐钰先生悄无声息地回到屋子。
他来了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韦从业也坐进席间。
除关翎外,无人留意两人。
桐钰先生戴着人皮面具,看不出异样。
韦从业面色铁青,闷闷不乐,时不时瞟几眼晋王。
晋王嫌恶他,不光一直避开与他对视,连带着不给桃山郡王夫妇好脸色看。
席间人不知道那张字条,只将几个人之间的情态与最近发生的大事联系起来。
“老太君身体一向硬朗,可惜天有不测……”
有人向桃山郡王敬酒时,提起了关翎在意的案子。
“今天乃王爷吉日,何必提起伤心事?”
郡王妃代替郡王爷回敬对方。
“老太君素来疼爱晋王爷,假如身体好,肯定赶过来恭贺的。只可惜……也怨不得皇上。众所周知,皇上宅心仁厚,才被小人有可趁之机。”
她几句话咬死了叶士诚是害死老太君的罪魁祸首。
打狗得看主人。
宏明那一朝,即使真是皇上误信庸医,也无人敢当他面质疑他的决定。
郡王妃在晋王的生辰宴上含沙射影,暗指皇上虑事不慎,足见承元帝一朝皇权不稳。
这一半缘于无衣年纪尚轻,又不喜人前摆谱,使得小人以为他软弱可欺。
另一半与涂氏在朝里无有实权也有莫大关系。
“涂氏既然是灵偶之身,那他们出生时其他人难道不知依附在偶身的魂魄是谁吗?”
关翎想起与尾济的对话。
“不知道哦。涂氏人出生时与普通人不同,要举行召灵式。召灵式可筛选出符合条件又未投入轮回的魂魄。具体是谁无人可知。魂魄自己也是绝说不出来的。”
“为什么这么安排?”
“你想啊,人活一世哪有不得罪人的?万一有心胸狭隘之人,借召灵之法将仇敌抓起来折磨怎么办?”
“那万一有人附体婴儿复仇呢?”
“召灵时可以去除掉抱有怨恨的魂魄啊。”
尾济这么说也挺合理。
“知人知面不知心。明明是婴儿却记得前尘往事,并非赤子。涂氏人难道不忌惮他们的亲族?”
她喃喃自语。
“谁说没有?”
尾济摇了摇头。
“四家间最难壮大的反而是无所不能的涂氏,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回想起来,无衣对亲生母亲涂太后并不亲近。与晋王关系良好,兴许只因为晋王是个心直口快不怎么藏心事的直性子。
指望一支心思各异的人偶大军彼此扶持,着实痴心妄想。
朝臣大约看穿了这点,历代涂氏后裔登上皇位都难服众。
不过也从未有过涂氏皇帝真的不敌朝臣的例子。
因为这一族尽管性情古怪,心又不齐,可在华英国诸多帝王里,拥有涂氏血统的继承者,自身实力最强。
“关于老太君……郡王妃是否知道‘百日晴’?”
承元帝眼观酒杯,似是不经意地加入他们谈话,一言刺向桃山郡王妃心防最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