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清自己的倒影,只能看到亮晃晃一片。
“大哥应该与我一样。”
那个人所受的煎熬更甚于他。
“她非要选一个人共度余生的话,沉舟是更好的选择。”
伊萨因尾济的话一阵心痛。
“但……”
尾济的话没完。
“那是我们的希望。与谁在一起符合心意,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们不会像父亲,利用外人胁迫她。”
她为别人牺牲够多了。
何况这么做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愚蠢。
“再说,她不再是她。你也不再是你。”
*
伊萨离开后,洞内的气氛一下冷却。
尾济追出去后,邵乐楼也无心说笑,在兰十七身旁安静地坐了下来。
“比起梦,先说说你的问题吧。”
尾济走远后,沉舟咳嗽了一声。
“我没什么问题。”
“我不是傻子。”
兰十七打算继续敷衍,沉舟直接点穿了他。
“成天以布巾遮脸,又格外关心不死药,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邵乐楼瞪大了眼睛,往后缩了缩。
他细小的举动,落在沉舟眼里。
“你告诉了他?”
这句问话外人听来语气平淡,在亏心的人耳里,是有力的谴责。
“我……”
“说不定太不信任我们。”
兰十七难得记起了靳月夔的话。
“我……不是有意隐瞒。”
他吐了口气,解开了蒙脸的黑巾。
沉舟以为自己不管看见什么也不会太过惊讶,哪知瞧见他面巾下半张脸时半天说不出话。
露出面巾的部分皮肉完好,面巾挡住的半张脸则大半是骷髅。
“怎……怎么……”
伊萨不是见过兰十七的长相?
不仅是他,西门的荷官与包子铺的老板也知道兰十七长什么样。
兰十七竖起手指,念了几句祝文。
面上的皮肉如流水一样活动起来,覆盖上白骨,直至与普通人看不出差别。
“我爬上天波池畔时尚未如此,一次昏倒在街头,醒来时露出了骨头。后来骨头越露越多。”
一旦身体疲惫无力,脸上的空洞立即跟着扩大。
他无法跟其他人住在一起,只能一个人租下一大片空置的官寮,距离琥珂城热闹地方远远的。
知道太傅炼制魂药是为治疗女儿的病后,他再怎么良心过不去,也不得不进行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