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平逢山时,细雨不知何时开始如烟,如雾般,悄然而至,温润的雨丝浸湿干燥的沙石,天空中是黑蒙蒙的雾气,骄虫一族在此地已栖息万年之久,雨水顺着韶溭的面颊不舍滑落,他叹口气,若非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来此,小时候燕靖远是他的师傅,为了不陷入薄奚氏与邹屠氏的争斗,骄虫族选择退出穷桑,自然他们的师徒缘分也走到陌路。
敲门声在的寂夜中异常清晰,开门的是位年轻童子,韶溭的衣裳尽已湿透,可却仍觉温润贵气,“高阳韶溭有要事求见燕家主,还望小哥通报”,雨丝夹杂着他的声音钻进童子耳朵。
童子不由打着冷颤,将手中的信件呈到他面前,“六王子,这是家主托我转交于你的,其中有您所求的破解之法”。
韶溭怔愣着未接信件,“我可否进去当面拜谢师傅”,童子沉声说道,“六王子回去吧,家主说了他与您并无师徒缘分,从前不过也是奉高阳王的命令,王子尚能记得实在难得,只是希望从今日起王子能忘记从前种种,骄虫部如今选择了薄奚氏,日后再见希望我们都能拼尽全力”。
“为什么?”韶溭想不通为何他们会突然站在薄奚氏那边,他神色忧伤的问道。
“王子早些回去吧,这是家主的决定,还请王子不要与我为难”,说完他将信与伞呈到韶溭面前,他动作迟缓的接过,眼看着大门在他面前缓缓关上。
调整好情绪韶溭转身离去,殊不知那个苍老的身影一直目送他远去,燕靖远长叹口气,若邹屠清珩是真正死去那该多好,他便有理由说服自己远离穷桑,忘记仇恨,他的亲妹妹虽然不是她亲手所杀,却是被她设计而死,那时候她腹中尚怀有高阳王的骨肉,而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如今仇人好端端活着,他又怎能不报此仇,只是韶溭却是个好孩子。
“家主,不知是谁将我们与薄奚氏联姻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穷桑大半的氏族都陆续送来拜帖,这该如何是好?”侍从出现在他身侧问道。
燕靖远无奈摇摇头,“兰奚这孩子,迟早要受伤的,那些拜帖都拒了吧,时机还未到”,原本他只是想与薄奚晚云联手除掉邹屠清珩,兰奚听闻此事后,便央求着要嫁给薄奚怀闻,他这才知晓自己的女儿早已倾慕他多年,两人对抗了好些日子,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他想着只要她开心,日子过的好,便是重回穷桑又何妨。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撕裂了深夜的寂静,狂风夹杂着雨滴将窗棂打得咯咯作响,邹屠清珩从睡梦中惊醒,自从醒来的这些日子,总会梦到战场的景象,她脑海中总是会出现邹屠胥离满面鲜血的模样,他痛苦的问她,“阿姐,你怎么还不来,若你来的快些,这满城的人都不会死”,她双手抱膝,沉浸在梦魇中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