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方原趴在内室的土炕上,正艰难地举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米粥,就听到家里的大门又被拍得啪啪作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就是钱婶子在堂屋里叭叭叭叭地一通连续输出。
方原越听越不对,越听越气愤。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褥子,胳膊上的肌肉鼓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最后,方原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撑起身体,挣扎着就要下地。
一不留神儿,就将放在炕沿上的粥碗给扫到了地上,“咣啷”一声,倒是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方师傅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就看到方原撑着上半身,双臂颤抖,手足无措的样子。
被子滑落到腰部,能看到背上的那几道深的伤口已经崩开了,血色星星点点地透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一把将方原给按了回去。
这个动作却也牵扯到了自己背上的伤口,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原儿,冷静,你现在这一身伤,走路都困难,去了又有什么用。要是你有个万一,我跟你娘以后可怎么办?”
方原听到娘在堂屋里嚎啕大哭,觉得心被什么揪住了似的,一抽一抽地疼。
他一下子就泄了气,懊恼地捶了捶枕头,只余满心的愧疚与不甘。
“爹,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错了。可是,难道咱们什么都不做,就任由他们这样红口白牙的造谣?我忍不下这口气。”
方师傅将方原松开,拍了拍方原的肩膀,卸了力气,重新趴了回去,语气低沉而冷静。
只是,方师傅脸颊上的那一抹薄红和那双盛满怒火的明亮眼睛,暴露了他那并不平静的内心。
“小子,忍不下也得忍,咱俩现在一身伤,什么都做不了。听我的,先好好养伤,养好身体,再说其他的。
看来,咱们在这个镇子是待不下去了,咱家要早做打算,重新寻一个出路才行。”
接着,方师傅伸长脖子冲着堂屋大声喊道,
“原儿他娘,他娘,你赶紧进来看看,原儿这个臭小子他不老实,随意挪动,把伤口都给崩开了,他还连累了我,哎哟,好疼......”
方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目瞪口呆。
没想到他爹竟然是这样的爹!
咋还找他娘告状呢!
小镇上的纷纷扰扰都被工坊厚重的大门给阻隔在了门外,门内的林墨还在重复着前一天的给陶器套盒的工作。
她一边手脚麻利的干活,一边放开神识吃瓜。
只见,林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咋舌,时不时地还傻笑几声,引来周围众人越发怪异的眼光。
一个时辰之后,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杨树,其余的人都离他们两个人远远地。
他们时不时地打量一下林墨,再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还对着林墨指指点点。
直到被王头呵斥了,才安分了下来。
只是,他们那四处乱飞的眼神,以及不时抽搐的嘴角,泄露了他们那像是被猫爪子狠狠挠过的,好奇又害怕的心情。
大半天下来,林墨吃了一个完整的瓜,兴奋地就像是瓜田里的猹。
她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转,一个粗浅的计划就在她的脑海中形成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杨树,计划实施之后,她就带着战利品,回她的小山谷去了。
只是,似乎,这小子,要遭受无妄之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