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抬眼看他:“这你都知道?”
那人又是一噎,吞吞吐吐:“嗯、这个嘛,他有一次喝酒,说漏嘴了。”
桑落似是信了,又让李小川给了一瓶药油。
夏景程和李小川呆了呆,坐在旁边听了一早上,这些人一看就没说真话,谎话连篇,借口百样,只想一件事:拿神油。
桑大夫似乎还很高兴,只是反复叮嘱如果无效,就要来看诊。
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地拿着一瓶瓶药走了,柯老四又喜又愁。
喜的是终于有了病患,愁的是他们拿的都是假瓶子。
也不知瓶子从哪里来的,优劣不一,有些一看就是随便拿一个瓶子充数,有些瓶子,除了标签上的字不太对,竟和真的一模一样。
忙完一天,一共送了八瓶药油,愣是一个铜板都没收回来。这还挣什么银子?白忙活了!
桑落倒是稳坐在书案前,一点不急的样子。
到了第二日,又是如此。更多人来买药油,药瓶五花八门,借口也五花八门:
“我有个忠仆跟了我十几年......”
“我那个表弟确实很难......”
“我儿子的通房说我儿子......”
还有一人扭扭捏捏地,说是要给他爹买,爹新收了一房小妾,总不能春宵苦短的日子,变成春宵苦长。
旁边有一人眼珠子直往他身上转悠:“马五!我怎么记得你爹死了好多年了?”
马五拿着药瓶,往怀里一揣:“我、我——”
“怎么?你娘改嫁了?”
话音一落,众人哄笑起来。说亲戚也就罢了,把死了的爹都抬出来,着实就丢人了。
马五瞪大了眼:“干爹!是干爹!我认了一个干爹!”
众人当然不信,都是男人,谁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马五跨出院门,又收回脚,强调了一句“真有干爹!”才悻悻离开。
眼看着准备的药油用了一大半,柯老四终于坐不住了,趁着没人将桑落拽到一边:“桑丫头,你不能这样送下去。那些人根本不会珍惜,说不定拿去扔了丢了倒了,也未可知。”
桑落眉目沉静,语气温和:“老先生说得极是。我很快就不送了。”
这“很快”是多快?
到了第三日,人更多了,甚至还排了队。根本没人按照标签上的时辰来,过了诊号的时辰,他们就说是朋友转手送的。
偶尔遇到一两个需要诊治的,又给不起诊费,桑落分毫不在意,仍旧送了七只红瓶,说只要能收回来,就可以抵诊费。